清晨,苏晓晓还没醒,搂着抱枕翘着脚呼呼大睡。
南悠下楼洗了把脸,做完全套的护肤以后裹好大衣出门。
果不其然的,又见到了沈时易。
昨晚的事仿佛没发生过,沈时易把手里的早餐递给她:“吃点。”
南悠摆了摆手:“来不及了,我今天有手术。”
“就是因为有手术,那更得吃点东西了,不吃东西等会手术时晕了怎么办,真拿手术刀扎人一下啊,你别忘了你是医生,不给自己负责也得给病人负责吧?”
南悠咬了咬下唇,接过:“那谢谢你。”
她按下电梯键:“以后你不要再送了,天气也挺冷的,医院食堂有供应早餐的地方,我要是饿了自己会去买,总之...”
总之,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你不懂我。
我这个人,耳根子软,受不了别人对我好。
这个世上对我好的人总共那个几个,我把他们都视为我生命中的珍贵,我小心呵护,用心珍藏,想把他们给我的温暖留在身边每一秒。
更何况是我喜欢的你。
或许你对我的了解,你对我的好并没有像他们那样足道,但是你不一样啊。
我喜欢你。
就这一点,足以胜过一切我为自己找的借口。
我很怕,我怕我一旦接受了你,就无法再放下。
南悠叹了口气:“就别送了就是了,我天天吃这个也受不了,我们食堂还是挺不错的。”
“哦,那行,明天我去别的地方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吃的。”
“....”
沈时易也是个心细细腻敏感的主,他不是没发现南悠心里有话,但他现在没有办法。
装傻,装天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跟她一同进了电梯,南悠贴在角落里,手握着背包带,手骨泛白。
屋外寒气逼人,南悠一出楼便打了个冷颤。
沈时易:“你在那边没学车?”
南悠:“学了。”
“那怎么不买辆车开?”
他记得她妈妈那边家庭条件不错。
南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开不好。”
第一次上路就撞了树,一直到现在邓莱都不敢再让她碰四轮生物。
沈时易“哦”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勾起的嘴角,冲她挥了挥手里的钥匙。
“biu”的一声,停在楼外的那辆看起来就很贵的骚包保时捷超跑便开了车门。
沈时易今天穿了件五星刺绣衬衫,修身裁剪西装裤,卡其色中长款风衣套在外,皮鞋擦的锃亮。
本是一身怎么看也不怎么搭配的打扮,穿在他身上竟出奇的好看。
长腿笔直,左右交叠,一条胳膊靠在副驾驶车门上,桃花眼冬日盛放,跟身后那辆跑车骚骚相应。
“那不叫事。”
他又走回她身旁,推着她进了副驾驶:“会坐车就行。”
后又觉得缺了点什么,他把这车门,低着腰补充道:“我说的是我的车。”
“.....”
南悠稀里糊涂地被他坑上了车。
倒不是她反应迟钝,而是她的确有事跟他说。
捐楼那事还没说清呢。
沈时易也明白她的心思,南悠没说两句他就懂了。
“我昨晚那么说也是一时有点赌气。”
想到这儿沈时易就觉得窝火:“你那个小闺蜜,上学时候不是挺怕我的吗,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了,昨天晚上一个劲儿针对我,是不是觉得有你给她撑腰了,她就敢跟我这儿为所欲为?”
他也不是气量小,大老爷们怎么能跟女的置气,说两句就说两句,左耳进右耳出就得了。
气就气在拿他跟温禹比较。
怎么着,温禹这儿好那儿好,妙手仁心悬壶济世,全世界除了他就没好人了还是怎么的?
到了他这儿就是个黑心卖房卖地的,有这么损人的吗?
南悠吃包子吃呛了,一个劲儿地咳嗽。
“慢点你慢点。”
沈时易靠边停车,拧开豆浆递给她。
贴心小王子非他莫属。
“晓晓不是针对你那么说的。”
南悠咳嗽的小脸通红,开始胡编乱造:“她之前买房被人坑了,所以对这些事有点偏见。”
“被人坑了?怎么坑了,哪儿买的房?”
“唔,就是被人坑了,开发商黑心,一房多卖,虽说后来解决了,但是她一直心里有怨气。”
沈时易点了点头,继续附和:“那是得生气,她哪儿买的房?”
“汇源路嘉盛花园。”
这是真的,唯一一句真话。
沈时易噗嗤一声笑出声:“你确定吗?”
南悠:“我确定啊,是挺缺德的吧,好过分呢。”
“那行吧。”沈时易重新启动车子。
气氛诡异,南悠还在想刚才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红绿灯,沈时易停下:“实不相瞒,她那房子也是我们公司盖的。”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黑心开发商。”
“.....”
“我怎么没听说有这么个事?南悠,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小心长鼻子。”
“....”
谎言被戳破,南悠还真看了眼自己的鼻子,反应过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
沈时易憋笑憋出内伤。
一路上南悠都是气鼓鼓的状态,谎言被揭穿,搭配上脸红,活像只烧熟了的小河豚。
沈时易没话找话:“你朋友或者什么的以后想买房或者办什么事可以找我,我没那么小气,你看你那闺蜜买房的地段,离市中心那么远,去哪儿都不方便的,我找人给你安排。”
“不用了,我们没有买房的打算。”
她的朋友圈就这么点,哪儿还有别人。
沈时易:“那好吧。”
他有点挫败,霸道总裁不好当啊,河豚姑娘软硬不吃,看着热乎乎的,对他说话语气却是那么冷巴巴。
医院到了。
沈时易摇头,自嘲般:“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啊。”
南悠:“啊?”
她还有点迷糊:“没有。”
就是觉得,有点不适应。
以前看她一眼都懒得的人,现在竟然厚脸皮的追着她屁股后头跑,还堵在了家门口,说出去多新鲜啊。
一路上没干别的,光听他叽叽喳喳了,啰嗦地像个裹脚老太太。
“哦,那就是待见我?”
“不是!”
南悠想拿豆浆泼他,沈时易笑的头都仰了起来。
她觉得可憋屈:“你少自作多情了,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你。”
“那可不行。”
沈时易:“我这说了这么多,就是想问问你,南悠,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啊?”
南悠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被他抢了先。
“得了,你肯定说不喜欢,我还是不自找苦吃了。”
“....”
知道你还问。
南悠想下车,顺便还给他开了窗户。
车里都是馅儿包子味,配他这辆车的价格实在有些不符。
沈时易按住她的安全带,不让她动。
小姑娘眼睛水灵灵的,一眨一眨的,脸上写满了“你又想干什么啊大哥”的表情。
“唐玖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声音缓慢,手慢慢地随着声音,包裹住了她的。
不过才过了几秒,南悠从他的眼中,看见了光芒的陨落。
“我现在跟你说,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没有想拿以前的事情卖惨。我追求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心里除了你谁都放不下。”
“我的人生前半截的确过得不是那么好,但是并不代表我以后也会那样过。”
他似乎是准备了很久,南悠看得到他耳根的红色。
就那么一刻,南悠几乎相信了唐玖说过的话。
“在认识你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怎么过都是这样了,好坏也没人惦记,以后的生活也不指望能多富贵,饿不死就行,要是实在过不去,其实....”
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
他曾真切的那样想过。
但他现在不想了,他找到了重新生活的意义,像即将要渴死在岸滩上的鱼遇上了海潮与大雨,黑夜过后破日的黎明。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现在也没办法让你相信,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向你证明!”
他声音突然拔高,吓得南悠打了一个激灵。
“这里。”
沈时易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真的真的只让你一个人亲过,说实话,你说我吻技差这件事我也承认,我也是第一次,哦不...第二次,都是跟你。”
他好像在不好意思,耳根红的像烫熟的虾米,脸颊也带着红了起来,窝着她的手心滚烫。
南悠眯了眯眼。
骗谁呢,上次当着她面跟唐玖亲,当她瞎吗?
“我知道你想说之前跟唐玖那次,我可以解释的。”
他用手按住她的嘴,探身越过中控区,按照上次和唐玖那次的模样给她示范了一次。
“我上次拿手挡住了,没亲到她,唐玖有喜欢的人,她看上的是一个离了婚的中学老师,已经快十年了,现在还没在一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就是朋友。”
南悠大脑停滞,原来唐玖说的喜欢的那个人是这样....
趁着她走神的空挡,沈时易又偷亲了她一下,南悠惊醒,挥着胳膊推他。
“你干什么啊你,滚下去滚下去!”
沈时易现在脑袋发涨,浑身脱力,被她这么一推还真推回了原位。
其实昨晚他回去想了好多话,大半夜还给钟湛打了半宿电话,取了不少真经。
“我操,祖宗!”
钟湛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妈都几点了还不睡,等着猝死啊!”
沈时易将手机拿远:“你小点声,我问你点事。”
“你他妈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还有脸要求我小点声!我的上帝,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求你,咱们做个人行不行,我知道你年纪大了欲求不满想找个媳妇,但是你也不能这么他妈的祸害我啊,你以为我现在就好过吗?兄弟我比你还惨!苏晓晓都他妈快一个月不搭理我了,我比你还急行不行?”
沈时易难得被骂了还不生气:“你淡定点,我就问你怎么追姑娘的,土不土俗不俗我不管了,你就把你知道的,用过的招儿都告诉我,我到时候给你好处。”
钟湛冷笑,扯了扯睡衣:“什么好处?又想把我扔非洲旅行三个月啊,还是这次干脆让我当非洲酋长?擦屁股都找不着卫生纸的地儿我不稀罕啊,我他妈现在就想让苏晓晓搭理我,你做得到吗?”
“可以。”
“她现在就住我隔壁,跟南悠在一起。”
“....”
于是俩大老爷们,半宿没干别的,隔着半个城,一个裹着睡袍坐在飘窗上举着手机记攻略,一个盘腿坐床上给人支招,光商量着怎么追姑娘了。
最后天快亮了,钟湛也不困了,抽烟感叹道:“你说咱俩这命怎么都这样呢,要不就都不招家里待见,要不就最后全挣大钱,追个姑娘都是姐妹花组团的,不过我有一点比你强,比你好一点。”
沈时易:“什么。”
“我拥有过啊,虽说只有一次,但至少也有过,睡过跟没睡过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至少她心里肯定得惦记我,你就不一定了,嘿嘿嘿嘿,说出去估计谁也不信,我们堂堂泰柏集团大总裁到现在还是个小处男,谁信呐是吧?”
“滚。”
沈时易挂了电话。
庸俗!龌龊!伤风败俗!
他是那样的人吗?
睡什么睡,拥有什么拥有,这俩能划等号吗?
这是一回事吗?!
你以为他不想吗!!!
他也想啊!!他今年也芳龄二十七啊!!!大龄处男说出去也是很可怜的!
想到这儿沈时易才忘了自己忽视了一点。
“哦对了,不光是这里,还有。”
南悠:“...?”
沈时易一本正经,脑子被烧的有点不好使:“这里。”
他指了指腰带处:“也没人碰过,至今它还是....”
“啊啊啊你闭嘴啊!”
南悠恼羞成怒,什么玩意嘛这是!
好不容易刚在她心里养成地好感,现在全因为这一句话被败光了。
“你发烧了!”
南悠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其实跟他一样红。
她瞟了眼他的衣服:“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来都来了,进去挂个号看看吧。”
说完,南悠便甩开了他的手下了车,步子急匆匆地往医院里走。
沈时易留在车里,脑袋还有点发木。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红成猴屁股的脸,又想到她刚才下车那一幕。
所以刚才,她其实一直都在害羞吧?
车子里,男人猝地笑出了声。
真可爱。
还说不喜欢他,女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