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沈时易昨天对自己真情告白时的话。
那场景就跟放电影似的,3D环绕立体输出并且加上高清IMAX播放。
“神经病!”
黑夜的大床上,南悠滚来滚去,将自己滚成了一个鸡肉卷,只露出一个脑袋维持这呼吸,恶狠狠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沈时易,神经病。”
不对,神经病已经无法适应他现在的程度了,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变态烦人的神经病吗?
没有!
他配得上更美好的词语。
“臭傻逼。”
还大不大硬不硬?
呸!就是头犁过田的牛,炖肉吃都不香塞牙缝的那种!
南悠骂着骂着就突然想哭,一种无力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那些左右她情绪的人,为什么年少时的人是他,长大了以后还是他。
一直到凌晨四点半,南悠才勉强有了点困意,迷迷糊糊睡着之际嘴里还不忘嘟囔着“傻逼沈时易”这五个字。
导致她早晨眼睛跟被人砸了似的,肿就得了,黑眼圈重的遮瑕膏都遮不住。
粉底遮瑕都尝试一遍,结果还是能看出来,南悠索性放弃了挣扎,找了副墨镜戴上。
楼道里,沈时易早已等候。
南悠一开门就看见了。
男人手里拎着一袋子吃的,倚靠着墙壁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摇了摇手里的袋子,食物的香气铺满了整个楼道。
看见她一身的装扮过后,沈时易一愣。
“什么天还戴个墨镜,哭了?”
这可奇了怪了,他寻思昨晚也没说什么,这么几句话就能给感动哭了,那他昨晚准备了一晚上的情话语录小本本还能不能用的了了?
南悠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没有!”
沈时易笑:“没哭你戴什么墨镜,外面天还没亮起来呢,不怕走路摔跟头?”
“我愿意戴就戴,跟你没关系。”
一大早就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南悠心里忍不住的烦躁,语气有些不耐烦,想绕过他赶紧走。
“没哭就好。”
哭了他还得哄,好累的。
沈时易将手里的袋子举到她眼前:“要不要吃早餐,我刚买的,还热乎着。”
南悠不准痕迹的看了一眼。
他手里拎的那是她们小区门口的肉包,不用看包装,闻味道就能闻出来。
这家店平时生意很火,全市仅此一家。
尤其是他家的鲜肉灌汤包,汁香饱满,一咬就能流汤那种,一般要早晨六点起床才能有机会排上,不到八点就会被卖完。
她搬过来这几个月一直念叨着想吃,但大冬天的,起床对于南悠这种懒癌晚期患者来讲是不可能模式,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那儿排队,所以至今也没尝到过一次。
昨晚她回房间以后心情很乱,也没有吃东西,洗了个澡就上床滚成了鸡肉卷,这一大早起来的确是饿的不行。
她的眼神由他,慢慢地转变到了手里的袋子。
这个狗男人,他居然买到了...
不行不行南悠你不能这么没出息,一个包子而已,又不是金子馅儿的,忍住忍住!你得要脸!吃了他的饭就等于欠了他的钱了!以后可是要还的!这人是奸商,心都是黑的!
绝!对!不!能!看!
就当他是死的!是死的!傻逼的包子不能吃,会被传染的!!
南悠咽了咽口水,装作不在意地垂下头,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蹭蹭蹭地从他身前走过,准备按电梯。
沈时易又是一愣,继而无奈地耸了耸肩,拿手挡住了电梯键。
“我特地起了个大早给你买的,为了买这个么包子我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冻得我小腿现在都在哆嗦,你真不尝尝看?”
南悠闭眼,屏住呼吸。
“试试看,你不尝一下,我会很伤心的。”
语气委屈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刚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回来带的包子。
“我吃过早饭了,谢谢。”
话刚说完,一声响脆的“咕噜”肚子叫声在楼道里响起。
“....”
“哈。”
沈时易拿拳头抵住嘴角:“嗯,是吃了,就是没吃饱是吧?”
南悠的脸红成了冒泡的番茄鱼锅。
她拿手捂住肚子,咬牙切齿:“要你管,吃也不吃你给的。”
沈时易差点没忍住,要不是知道今天他要是敢笑话她嘴硬,一定会导致他在火葬场的路上越走越长,他肯定得笑出声。
他深呼吸,压抑笑意,哄骗似的:“那行,可是早晨吃不好对身体不好,你是医生难道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嗯?南大夫?”
“我没说我不吃,我等会去医院门口买。”
“外面卖的不干净,一点卫生保障也没有,万一给你使了地沟油什么的你也不知道。”
南悠奇了:“你这不也是外面买的?不都一样的道理吗?”
“那当然不一样啊,我买的跟你买的肯定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
南悠斜着眼睛看他,就不信他今天能说出个花儿来。
沈时易笑容逐渐放大,一字一句的告诉她——
“因为我买的,装进去的都是爱啊!”
“.....”
看来昨晚她给他下的定义没错,傻逼比神经病更符合他。
沈时易还在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灯泡小情话沾沾得意,心想我可他妈太有才了,情话说就来,还来得这么顺,一点儿都不带尴尬的。
殊不知南悠看他的眼神早就变了味。
南悠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下电梯楼层:“沈时易,有时候我也挺同情你的,你知道的吧?”
“谢谢夸奖。”
“....”
沈时易还沉浸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氛围之中,没听清她的话。
“嗯???”
“哦不是。”
他回过神:“怎么了,同情我什么,我懂了,你觉得我这些年过得太惨了是不是?一把年纪连个对象也没有,天天被人拿出来炒热搜,那你是不是考虑好了,我.....”
“不不不你想多了,我不是同情这个。”
南悠摆了摆手,心想您可真敢想,脸怎么就那么大呢。
她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是说,我同情你,也同情你的朋友。”
沈时易:“...?”
“年纪轻轻的,脑子就坏了。”
“当你朋友一定很不容易吧,一边要忙着照顾你,一边还要逼着自己不要被你传染,真的太累了。”
南悠语重心长:“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医院看看,六楼就是脑科,全国最权威的脑科专家都在这里,有病赶紧治,趁着年轻,千万别拖着,反正你又不差钱。”
说完,南悠便进了电梯,留下沈时易一个人在电梯口独自凌乱。
“喂喂!”
沈时易的手卡在电梯合上之际,顺利的挤进了电梯间。
南悠垂着眼睛,继续将他当成空气。
沈时易不容拒绝地将包子塞她怀里:“脑子坏了就坏了,你脑子好使就行,反正这早餐我是给你买的,你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扔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软软的触感让他有点舍不得放开,指腹在她的手骨上来回摩擦。
南悠忍不住挣脱,又饿得使不上劲儿:“把你的手拿开!”
“你先答应我把包子吃了,不然我不放!”
“沈时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沈时易哼哼:“不能。”
“...”
电梯在十多层停下,有挎着菜篮子一看就是准备去菜市场征战的大妈走进来,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
南悠深呼吸一口气:“你先放开我,我等会就吃。”
沈时易露出了满意的笑,这才放开了她。
早上八点,林市的天空已经全亮,最近预报一直有大雪,天空灰蒙蒙的,空气质量也不是很好,过路的行人都戴着口罩。
楼下,沈时易问她:“你怎么去医院,地铁还是走着?”
“唔,走着。”
本来她是打算地铁过去的,但是这会她手里多了袋包子,包子味儿这么重,她要是这样进地铁百分百会被眼神杀死。
“我送你过去,等我去开车。”
“不用了。”
南悠下意识的拒绝:“我走过去就行了,你别管我了。”
她顿了一下:“这不合适。”
两个人非亲非故,朋友也称不上,什么关系也没有,她没理由坐他的车。
“有什么不合适的。”
沈时易沉着脸:“一来我是住你对门的邻居,二来我是你高中学长,三来..”
“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别说坐我的车了,就是买辆车送给你都没什么新鲜的。”
只不过这种方法实在是太俗了,智障小说的情节,她一定不会喜欢。
“你坐我的车,顺便还能吃个早餐,你要是走着去,估计没到医院包子就得凉透了,包子凉了还可以再热,可我的心凉了,那我会很难受的。”
“......”
最后南悠还是没坐她的车。
口头上答应了,结果等他去地下车库开车的功夫赶紧叫了辆出租走,等沈时易回来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
沈时易望着空无一人的台阶,气到想炸车。
——
医院。
“南大夫你吃什么呢啊,怎么这么香?”
南悠喝了口豆浆:“家门口买的包子。”
方可拿起一个:“嗯好吃,哎对了,刚才儿科新来那个医生,就是你那个学长过来着,他看你不在就把东西给我了,让我交给你。”
南悠:“什么东西?”
“这个。”
方可把袋子拎给她:“听声音好像也是早餐。”
南悠说了声谢谢,接过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虾排三明治和一盒酸奶,三明治里面只裹了一层厚厚的虾排和沙拉酱,一点蔬菜也没有,都是按照平时在日本时她爱好做的。
温禹家有保姆,当初去日本上学时,他家都派了他家的保姆跟着过去。
做餐饮的家族,保姆的手艺自然也是一顶一的绝,所以顺便给她带个早餐也没什么新鲜的。
她之前不知道温禹给她带了吃的,这会吃沈时易买的包子已经吃差不多,接近半饱。
“真好啊。真羡慕你,年轻没结婚就是好,那么多优秀的单身男士追着你跑。”
方可感叹:“像我们这种结了婚的就不一样了,上班累的要死,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假期,回家还要伺候一家老小,我都不指望谁能给我送个早餐,不让我做饭我都觉得很幸福了。”
南悠:“你误会了,温医生只是我的学长,不是你说的那样,没有追着我跑,以前在日本的时候我们都是互相照顾的,我也没少给他帮带饭。”
“我没说他。”
方可挑了挑眉,托着下巴:“我是说你那个大老板,怎么着,他现在是不是越挫越勇,还不肯放弃呢?”
那可不是。
都不能说是越挫越勇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臭不要脸。
“嗯。”
南悠脸有点红,提到沈时易就心梗,默默地又塞了一个包子。
一边吃一边还在想,这人是不是把她当猪了,怎么买这么多?
这时手机响起,进了一条陌生人的短信。
电话号码是本地号,南悠本想当垃圾信息处理,幸好留神注意了一下内容。
结果看了还不如不看,内容太辣眼睛。
“.….”
南悠嘴角疯狂抽动。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弄到自己手机号的,但是光是这个内容南悠也能猜出来发给她的人是谁。
这么骚,这么土的话,除了沈时易也没别人能打出来。
“神经病。”
于是她想也没想的就把这条短信给删了,并将此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泰柏大楼顶层办公室。
“好了。”
杨毅坐在老板办公桌前,将电脑转向给对面坐着的沈时易。
沈时易:“都查到了?这么快?!”
那可不,杨助理心里默默地举起了骄傲的小旗子,他黑客小王子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隐藏技能多着呢。
杨毅:“目前只能查到这么多,如果以后还有什么新的需要的,我可以到时候再尽力去查查,但是有些数据可能不太好弄,不是技术问题,是可能有点危险,会….”
“行了我也不用那么多。”沈时易操纵着鼠标:“我就让你给我查个她的微博号跟微信号,谁让你查人家家底,缺不缺德。”
杨毅:“...”
是是是,我手欠行了吧?
费了半天劲还落一个缺德的名号。
所以到底是谁一大早就扔给他一个电脑,拿这个月五万奖金威逼利诱,让他尽全力的把人家姑娘的所有通讯社交号都搞出来的?
要不是看在这钱拿得忒亏心,他才不费劲八五的找出这么多东西来。
这是犯法的!很危险的!敢情被发现了去吃牢饭的人不是你!
黑心商人,在线把妹,苦了小杨,孤苦无助。
沈时易美滋滋地举着手机,给刚拿到手的手机号发短信。
可是发什么呢?
他仔细回想,从昨晚早现在,她好像一直都对自己凶巴巴的,看一眼就烦那种,唯独早晨他给她送早餐的时候才让她目光多停留了一会。
有了。
沈时易脑中灵光一现,噼里啪啦地打出了一行话——
【吃了我的包子,就是我的人了。】
本还想再后缀加上以下自己的署名,比如“爱你的时易”一类的。
后来一想,他还是应该保持一点神秘感,要让她一天都去惦记今早这顿包子,和他这个送包子的人。
对没错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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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很满意。
他可真是个聪明的小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