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1 爱我你就亲亲我

非著名哲人殷晨曾说爱情是一门玄学，彼时她正靠在门边吞云吐雾，而我困得头晕脑胀眼皮打架只想站起来去开窗通风，心里很后悔为什么半夜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反而现在睡意正浓，不然也不至于又要听她借着数落秦朗的名义秀恩爱又要吸二手烟。“佳佳你知道吗秦朗太烦了，我都说了不要再这样动不动就送礼物了还是一直寄东西！”

“是吗？”我心想你每次收他礼物的时候不是都很开心吗，拆台的话到了嘴边又因为求生欲吞回来。真正的小丑原来竟是我自己，毕竟本人收到过的礼物掰着左手的手指头就能数完，无一例外全是波澜不惊的普通物件，爱情故事的曲折程度宛如抢救失败病人的心电图，平淡得肥皂剧编剧都救不回来，很有可能谈到最后也连“爱情”的脚后跟都摸不到。

“等你收多了男朋友的礼物就知道了。”她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一眼，我从眼神里品出两分讥诮三分怜悯五分“与姐无关”。很不厚道，真的很不厚道。段剑也不是罗里吧嗦不肯送礼物的那种人，上次拥抱情人节羞羞涩涩给我一个抱抱之后送我三朵玫瑰花，我分给殷晨一枝送给楼下宿管阿姨一枝留给自己一枝，到头来才发现秦朗给她备了大礼，我那朵花还惹得他俩小吵一架。那天晚上我心理失衡打电话给段剑说人家男朋友情人节送巧克力和大只抱抱熊你怎么就送三朵花，段剑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只能不停道歉，最后还是我心软：算了，咱俩都是纯纯不会谈恋爱的傻瓜。

说起来我们在一起也是挺莫名其妙的，就好像一起在学生会同一部门里经常分到一组就能顺理成章培养出感情，段剑莫名其妙地表白，我莫名其妙地接受，我们莫名其妙地在一起，和故事里那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惊天地泣鬼神天差地别。倒也不是这样不好，只是对于看了太多爱情小说的女生来说，这或多或少有点不够看了。

考完试那天段剑约我出去吃麦当劳，和殷晨男朋友带殷晨出去吃泰国菜相比显得很小家子气，但毕竟我们都是穷学生，金拱门也没什么不好。双堡套餐，冰可乐，他特意给我点了去冰，然后两只抹茶红豆派，因为我喜欢吃甜食。

“我是不是很差劲？”咬下第一口派的时候，段剑这样问我。

“没有啊。”我并不抬眼看他，只是安静地吃我的抹茶红豆派。“你很好。”

他笑起来，好像并不介意我冷淡的反应，整个人放松下来半趴在桌边取出耳机准备进入音乐世界。“听歌吗？”他冲我扬一下手中的耳机，“分你一只。”

耳机里是英文歌，女歌手的声音是很欧美辣妹的甜。他还在听去年Doja Cat出的甜歌，殷晨男朋友已经带着殷晨去看今年的livehouse，歌词里一句又一句的Kiss Me More不知是否是段剑此刻的心声，但我不知为何越来越多地想到殷晨与她的恋爱，而我自己的却是这样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滑稽。

“你有多喜欢我？”于是我这样问段剑，“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到了非表白不可非和我在一起的程度吗？”

他先把手边第二份半价的抹茶红豆派推过来给我，然后很认真地歪过头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就是……很喜欢，具体什么程度我可能得建模给你看。”他的幽默感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在快餐店里，在我面前，却又意外合衬。

“你爱我吗？”我又问他，很得寸进尺，很胡搅蛮缠，很不合理，但我偏要问。

他有些羞涩地笑一下，眼睛亮晶晶地看我吃东西，点了点头。

“有多爱？”我追问下去。

他凑过来在我嘴角亲了一下，很快很轻地啄走一小块抹茶红豆馅料的残渣。“很甜，”他欲盖弥彰地红着脸低头狂啃汉堡，“这派真的好甜。”

麦当劳不知为何正在放儿歌合集，在“爱我你就抱抱我”的哼唱中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敬他一个吻。或许段剑不如秦朗浪漫会送好礼，或许我不如殷晨漂亮通晓世故，或许我们不像他们那样极致甜蜜极尽浪漫，但我们也真切地拥有平凡的基础的快乐——可以在麦当劳一起吃派，可以下课后一起散步，可以一起慢慢成长从不会谈恋爱的傻瓜蜕变成浪漫笨蛋。

我说，段剑，你真的很好很酷很帅，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说，那好，爱我你就亲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