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意察觉不到心头涌上的那强烈的失落感。
“诶!小哥!来一碗渡康酒不?”老板露出朴实的微笑,热情地询问我。
我大喜大悲,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所以我点点头,找了个离他们远一些的位子坐下。
不一会儿,老板将酒端上桌,赔笑着说慢用。
“诶!兄弟!你也是要去渡康河?”一个看起来比我没大多少的年轻人问我。
“为何要渡康河?”我问。
“看这位兄弟有些面生啊,是外乡来的吧?”一个戴着顶灰帽子的人问我。
“嗯。”我应道。
“那你可要听好了!这康河啊在我们这一带可出名了!就是因为这条河是从锦城一直流过来的,我们当初就是通过这条河和锦城的人来往的,可是在五年前的某一天......”灰帽子突然顿了顿,“咔嚓!数人被砍了头全仍河里了!第二日清晨众人都跑到那围观,河上一具尸体都没有!只有河水是血色的,半个月,整整半个月!血河一直淌一直淌......”
“得了灰老帽!你别吓唬人家外乡兄弟。”第三个人发话了,他穿了件褐马褂。
“我说的是实话!”灰老帽不服气。
“那死人又不是我们城里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砍了头?”褐马褂道。
“是啊,就你这老鼠胆子,知道他们是砍头死的,你还敢来喝渡康酒?哈哈哈!”那年轻人嘲笑道。
“你、你们放屁!五年前我可是亲眼看到的!你们才老鼠胆子!刚、刚才那个黑衣裳的年轻人要去!你、你们怎么不敢给他带路?!”灰老帽酒气上头了。
“嘁!那康河带他去看看倒还好说,你知道他要干嘛吗!他真要渡康河!”褐马褂道。
“那黑衣裳的年轻人看着比我小好多岁啊,一身贵气的,长得倒俊俏,只是佩剑都不带着,来问了路就一个人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年轻人道。
我突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嗐,能出啥事,他能找到只舟都算了不起了,更何况那河里面的东西可不喜欢有东西在河上呢。”褐马褂道。
“也是。一有东西在河上,那些白骨就会把他们拖到河里,才不管是死是活呢。”年轻人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道。
嗯......应该不是阿暮吧......
“哦对了,说起来那黑衣裳的年轻人身上有股很好闻的荷花香呢。”年轻人道。
“人家大户人家身上香点怎么了?”
“就是就是......”
我已经啥都听不进去了,唰地起身,将一个钱袋扔到桌上,问了句:
“康河在哪?”
他们被我举动惊到了,年轻人反应快些,连忙朝西北一指,我背着剑朝西北追去。
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我的笨蛋师弟。
疾风呼啸,房屋逐渐稀少,倒是一些长得奇形怪状,旁逸斜出的树木越来越密,在月光下活像找不到归宿的鬼影。
我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场地,明明才八月间,脚底的草却已枯死的不成样子,和着暗红色的泥土,显得更加骇人。
我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心中那不安值已经拉满了。
“唰——沙沙——”
一阵阴风吹过,空气凉得足以结霜,入目是两岸血红的土,河道内的水泛着血色,我逃出了那片林子,拐到一处平地,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看到在河中央血色最浓处,五六只白骨刺穿阿暮的皮骨,拽着他往水下沉,血水漫过阿暮下颚,阿暮右手缓缓抬起,像是在做最后徒劳的求助......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
“放开他!!!”
我火气全上来了,烧得头昏脑胀。
这些白骨什么的,死了就别再出来害人啊!!!
我踏着河堤,猛地跳下河,想抓住阿暮的手。
但、但我明明看着我碰到了啊!为、为什么?什么都没抓住?
我现在慌极了,阿暮完全沉进水里了,我恨不得被拖下水的是我。
看着一只裂开嘴朝我笑的骷髅头,以及它即将抓上我手腕那沾着阿暮血的手骨。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剩下了,只有心脏不正常地急速狂跳。
我、要、你们陪葬!!!
但背上的剑还未飞出,那滔天的怒火还未发泄出来,我只觉腰间一紧,接着是眼前翻天覆地,变故太快,我怒气都被强行打住了,虽然意料之中的湿身并没有到来,但......
“啪!”
我背突地砸上一块超硬的石板,后腰还狠狠地压到只手,硌得生疼,我还未从背后的疼痛缓过来,紧接着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重重压在我身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炸了,虽然这人十分迅速地抽手滚到另一侧,但......我感觉我老命都快被砸没了。
我半睁着眼睛,龇牙咧嘴地坐直身子,一看,结果我砸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石板,我们还在河上,只是这河上自己长出了一条白骨舟,就是我现在乘的这条,它底部是脊椎骨制的,怪不得砸上去感觉那么硬。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