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是师父在我八岁那年,望着窗外开得满满当当红艳艳的灯笼花对我说的话,只是……我至今不理解有何深意罢了……
啊……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花念,男,方年二十一,是个讨厌麻烦,性格随和,无所事事的闲仙官,现在在天庭一个仙迹罕至的地方躲我们亲爱的主神大人。
我其实在十八岁就该死了,但偏偏莫名其妙成了仙,我原本心心念的死亡大业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了结了……
这让我对仙界怎么喜爱得起来?
于是乎,出于对仙界厌恶,今天的我又在想着如何毁了这仙籍,下凡种田了。
不过要说成仙缘由,可能真的有迹可循吧。
我原本出生在一个平凡人家,能飞升大概也是怪我十八岁那年溜出家中,和阿暮种田种出的意外吧。
但其实去种田啥的,我差不多就一看客。每次去,阿暮最多让我去他那挥挥锄头,也不让我在地里多待,真就是让我去感受生活的。我郁闷地都快长草了,于是现在的愿望除了早点死就是种田……
可惜,方圆十里,我能种的就阿暮家田,母上大人可不需要我,去了都会被赶走的。我烂身体的事村里谁都知道,随便磕点碰点就断手断脚的,这谁还敢让我做事?
就算算命先生说我活得长,但就我这样,谁信我能活到明天?谁敢跟我玩?
所以啊,这下好了,我不仅废、还孤。就直接没朋友了。
废到哪种境界呢?大概就是三岁之前一步一咳,三步见血,五步躺地的境界吧……我其实也还好啦,没多难受,就是半死不活的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但是小的时候,哪怕头砸到了石头,人掉河里,从屋顶上摔下去……都这样了还没死,不得不说我生命力顽强。
算命人说我命硬,不容易没命。母上大人说我这样活着挺痛苦的,算命人就出了个主意,说定门亲事,或许能靠姑娘的命活的轻松点,母上大人便问会不会苦了儿媳,算命人说看命吧。
母上大人没说什么,走了。母上大人本将这事转头就忘了,但在我一次又一次地成个血人后……母上大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定亲一事。
恰好我三岁时家里亲戚来访,带了个和我那时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可可爱爱挺讨人喜,母上大人本打算与那家人询问那小姑娘生辰,就见那小姑娘看到站着的我眼睛都亮了,跌跌撞撞地跑到我跟前,用手抓住我的手臂,还没说话,只听……
“咔嚓——”一声。
好,行,我骨头折了……母上大人转头就见我嘴里开始往外冒血,还没问出的话当场就咽进喉咙里。
其他人慌慌张张的过来问我怎么了,我一张口,血就“哗——”一下吐了一地,那小姑娘直接吓愣了,我吐血还不算,还倒了……我想我可能成为那小姑娘一生的心理阴影吧……罪过罪过……不过,转念想想,还真是好呢。
这辈子最最可能成的亲事也就这么吹了。
家里人说当初抱我都要用家里最软的棉裹好几层才敢抱我。虽然不知道啥病,但好歹七岁后突然好了七七八八,当我能正常奔跑那一刻,我觉得躺七年挺值的。
还记得那时的我可是对生活充满希望啊,那像现在啊……
“花上仙,花上仙,仙帝寻您,请您前去偏殿议事!”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看吧……说什么来什么……
我将我杵着脑袋的手和踩着石桌的腿放下,磨磨蹭蹭下了石桌,转身看着传话的人,拍拍衣物,十分不情不愿地开口问:“我能不去吗?”
我赌十文钱,我现在的脸色肯定和送丧没什么两样。
“不行啊花上仙,仙帝说了,您这次若不去,那您最后能去除仙籍,下凡……下凡的愿望就不可能实现了。”来人有些慌张的说,说到“下凡种田”时还好心将“种田”二字隐去了。
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下不了凡吗?呵,以为我会被吓到吗?
我嘴角扯出个轻蔑的笑。不屑地开口,高贵冷艳地问:“偏殿在哪?带我去。”
不等身后人反应,抬脚便走。
“诶,花上仙,花上仙,等等我,我给您带路。”说着溜到我身前,一板一眼的带起了路。
呵,你问我为何如此没骨气?我觉得只要是能让我下凡种田,去见那个想起名字就会引起头部连锁疼痛的仙帝我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呢【微笑】
为了能拖点时间不见他,就来说一说我这倒霉的飞升吧。
那年十五岁,元宵节,犹记万家灯火,明灯满天。
我跟在母上大人身后,面上蒙了喜庆的虎头面具,留了下半张脸在外面,每年也只有这些时候我敬爱的母上大人才准许我出门(虽然我七岁后就常常偷偷溜出去……)
不过,我堂堂风流小儿郎,却被视为千金闺中养。我也只得望天,无语凝噎……无语归无语,该开心的时候我从不犹豫。
我这边看看,那边停停,母上大人会时不时转身,把我从摊子前拉开,我又会继续跟在母上大人身后。
天色由墨蓝转为墨色,星星越来越多,夜空显得不是那么孤单。四周熙熙攘攘,喧哗嘈杂。
路过村头二爷家的包子铺,白白的蒸汽升到天上,周围的空气变得暖暖和和的,也拦住了人的视线。我走的慢了些,回过神时,人流中已寻不到母上大人的身影了。
二爷今天心情好,看谁都顺眼,见我一人在他店前傻站了半天,笑呵呵地对我招招手说:“小子,走丢了吧,来二爷这,二爷请你吃白面馒头”说着还站起身,朝我走了几步。
我吓得转身就跑。
去你那还得了啊!
我心想着,急忙跑进一个小巷子里。
小巷子又黑又深,和周边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场景格格不入。
但我知道这是哪,七岁身体能像个人时,我就借着月光偷偷翻墙溜了出来,将大街小巷用我的双脚丈量的一清二楚。
我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抬脚便往小巷更深处走去。
母上大人自师父出现之后也就很少但心我走丢了,因为师父总能将我完好无损的送回家中。
我想着既然已经走散了,想看的东西也看完了,就先走回家等母上大人回来。
“彭——”突然一声闷响,什么东西被砸在墙上的声音从前右方穿来,很闷,很沉,若是人被砸肯定很疼。我心一揪,有些迟疑地放缓了脚步。
“呵,小子,不就是让你给个药,你至于拿命相拼吗?我们要药也是救人,看你拿的这些药,想必你给药的那位也活不长了,嘿嘿,不如给我们还能卖个好价钱,让我们兄弟过几天好日子,是吧?兄弟们……哎呦!”这尖细声音的主人话还没完,似乎就被狠狠揍了,哀叫声很痛苦。
别人活不长药就要给你?你饿不死怎么没见你把饭给别人?什么鬼逻辑?我想着快速向前跑了几步,看到个胡同口,我轻轻靠在胡同口的墙壁上,侧着头往里看去,隐隐约约看到四个黑影。
一阵大风吹过,月亮出来了,我看清了巷子里的全景,我突然像被重锤敲了脑袋一样,脑子里嗡嗡嗡的……
原来……是这个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