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琴艺绝佳,名满天下。
达官贵人都以求得樱桃奏一曲为荣幸。
说起来,琴技倒是次要的,樱桃的倾城之姿,才真是应了那句“颠倒众生,吹灰不费”。
“姑娘,这儿有一封信,是一个公子让我转交给姑娘的。”杏儿道。
樱桃接过那封信,信封上空白。
樱桃好奇,轻拆开来,见到一枚干枯的樱桃花,压得扁平,姿态却煞是好看。
抽出信纸,便看到潇洒又不失工整的字——
小生素闻樱桃姑娘的芳名,及誉满天下的琴艺,不禁感到佩服和好奇。小生不才,对古琴略懂一二,如有机会能和姑娘探讨几分,倒是小生三生有幸。近来天气尚佳,不如明日丑时,城外桃花寺一叙,小生定备好上好的碧螺春,招待姑娘。特此冒昧书信一封,还望姑娘海涵。静候姑娘佳音。
落款方景山。
“方景山……方景山……”樱桃喃喃。
“姑娘,怎么了?”杏儿问。
“哦,”樱桃收好信,“有位方公子约我桃花寺一见。”
“姑娘要去吗?”杏儿心想,往常的公子都送些金银珠宝什么的来请姑娘,怎么这位方公子只写封信呢?未免过于寒酸了罢。
樱桃不管杏儿想什么,道:“这事儿你给红姐说一声,我明儿个去桃花寺,知道了吗?”
“是,姑娘。
丑时,桃花寺。
“姑娘,你瞧,那儿穿青衣的公子,是不是方公子?”杏儿给樱桃撑着伞,看见一个不停张望,书生模样的男子。
“嗯,应当是他罢。”
正说着,那男子也看见了她们,赶紧走过来,微微一笑。
“想必姑娘就是樱桃姑娘罢,在下方景山。”
“嗯。”樱桃颔首。
二人很聊得来。
天渐渐暗淡了,临别之时,方景山道:“姑娘若不嫌弃我家贫,我便去那红楼提亲。”
“哈哈。”杏儿笑,“这红楼不叫提亲,公子应该说给姑娘赎身才是。果真是个书呆子。”
方景山红了脸。
樱桃笑:“杏儿别闹。”
“公子既不嫌樱桃出身卑贱,樱桃又哪有理由嫌弃公子呢?”樱桃羞红了脸,心意已然明白,末了又补充一句,“看公子博览群书,谈吐斯文,想必也不是庸碌之辈……”
“我一定不负姑娘一片真心。那我就先告辞了。”
“嗯。”
方景山用家底五百两白银赎了樱桃。
其实樱桃不是没有人为她赎身,只是没有遇见心中的人,她不如留在红楼。
方景山娶了樱桃,仗势不大。红楼少了个樱桃,后来又多了个翡翠。
洞房花烛夜,方景山看着她绯红的脸,道:“委屈娘子了,待我考取功名,定好好补偿娘子。”
“好。”樱桃深情凝望着他,“樱桃相信夫君。”
方景山金榜题名时,樱桃在家为他又缝了一件新衣。
那天,方景山却没回来。
当天他赴了状元宴,丞相见他仪表堂堂,才华出众,便问他可有妻室。
方景山愣了愣,说道没有。
丞相大笑:“好!好!好!”
当夜,方景山喝的半醉,便住在了相府客房。
翌日,他刚回到家,樱桃道:“恭喜夫君……”
话音未落,小厮走进来:“老爷,公公来了。”
方景山一愣,道:“娘子在这儿等一下。”便出去接旨。
樱桃在原地发愣,这不出去接旨可是大罪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婉仪公主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今公主年已豆蔻,适婚嫁之时。闻新科状元方景山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婉仪公主下降,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方景山跪在地上,接旨时不住地颤抖。
待公公走后,樱桃走出来看着方景山,有些悲戚:“你……”
方景山别过头去,只道:“我对不起你。”
“呵……”樱桃仿佛是自嘲,“枉我看走了眼……”
随即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方景山道:“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的。”
樱桃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这是她爱的人啊。
夫君飞黄腾达时,即是她这个糟糠之妻下堂之时。
往昔的诺言,都不复存在。
樱桃往门外走,背影绝美却颓然。
“你去哪儿?”身后传来方景山的声音。
“我去散散心。”
方景山还有些事儿没完成,便由着她去了。
却不料,她一去不回。
从郊外采药的人回来说,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上吊了。
好像,好像是红楼以前的樱桃姑娘……
这边,方府热闹喧天,宾客纷纷,新人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