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清醒过来时,直觉得头一阵昏昏沉沉的,好像脑袋上顶着什么东西似的。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缓缓睁开时,看见了裴志正站在他前面,并且用一种有些幽怨的神情望着他。
楚慈想伸手揉一下发晕的头,但他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了床头。
“你醒了?”裴志坐在了他旁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有些慌张的他:“放心,我可没有对你做什么,我还是做不到像韩越那样来硬的,我怕伤害到你!”
随即裴志伸出手去触摸楚慈的脸颊,楚慈实在不想被他接触,扭过头拼命躲避他的手。裴志看他这样有些发火,他强行掰住楚慈的下巴,逼他望向自己:“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对你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我不想那么做,你也不要逼我!”
裴志触碰到楚慈的肌肤时,光滑细腻的手感顺着指尖滑来,裴志呆呆地看着楚慈,他俊秀的容颜就好像冰雪一样,瞬间浇灭了裴志满腔的怒火,但他衣领下被遮住的锁骨,又完全和楚慈这种冷淡禁欲的气质不同,那分明在诱惑人解开它,然后将手伸上去抚摸。
楚慈感到极其屈辱,拼命拉扯绳子想要挣脱掉,一段白皙的颈腕露了出来,因为大力摩擦导致上面出现了一圈红痕,甚至有的地方都磨破了,渗出了些血迹。
裴志伸手握住了他拼命挣扎的双手,并且紧紧的扣住了,防止他再伤害到手腕。
“裴志!你快放开我!”楚慈气的不行,他使劲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要去踢裴志。
裴志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你好好休息吧,不会有人知道你在哪的,就算你会觉得我卑劣不堪,我也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这种保护。”楚慈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对裴志说道:“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不可能会屈服于你。龙府的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了,到时候调查出来是你把我带走了,他们必定将见过我的人赶尽杀绝,我真的不想牵连到你,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裴志笑了起来,他突然骑在了楚慈身上,将脸凑近楚慈道:“楚慈,你也知道我这么做是在自寻死路,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呢?就因为你和韩越成过亲,韩越睡过你亲过你,所以你就应该对他死心塌地?”
“让我猜猜看,你那么着急的让我放开你,是想出去做什么呢?”裴志用另一只手慢慢摩挲着楚慈的脸部轮廓:“你不会是在想劫狱吧?”
楚慈闭上眼睛,努力躲开他的触碰。
“别傻了,朝廷中有不少人都忌惮韩越的位置,恐怕你还没等到救出他的那一天,他就被人害死在牢狱中了吧!”裴志边说边将手置于楚慈的腰间,一点一点的抽去他腰封上的带子:“反正他都自身难保了,你在寻一个丈夫又有何不对?”
“滚!你给我滚!”楚慈脸色都气的发红,虽然裴志并没有用不堪入耳的言词来羞辱他,但他却比挨了骂还难堪。
他恶心极了裴志在他身上触碰,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初韩越强迫他时一样。但随着长时间的相处,韩越真的走进了他的心,所以之后和他的每次接触,楚慈虽然依旧会反抗,但内心也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可现在裴志的这种强迫无疑是给楚慈造成了严重的屈辱感,他恨不得立刻割断裴志的脖颈,将他大卸八块。
突然间,裴志倒在了一旁,楚慈顺着视线望去,他看见玄鳞收回手站在床边望着他:“我呸!还说什么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放屁!”
绳子被玄鳞隔断,楚慈整理好腰封从床上起身,虽然自尊心让他现在很难看,但他还是得庆幸玄鳞及时来救他了,不然他可能这辈子都要恶心死了。
玄鳞掏出刀刃递给楚慈:“你自己解决了他吧,越干净越好!”
楚慈并不想要裴志的性命,他对玄鳞说道:“他不会泄露我的行踪的,没必要赶尽杀绝。”
“真是搞不懂你这种想要报仇却处处留情的人啊~”玄鳞将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的走出了房门:“随便你吧,只要你不怕他因爱生恨报复你就行!”
“走吧,跟哥一起去见龙纪威,他正因为你私自出去打探消息的事生气呢!”玄鳞走在最前面,楚慈跟在他身后,玄鳞边走边懒洋洋的说道:“顺便跟哥一起商量一下救韩越的事吧,省的你日夜牵挂,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一起商量?楚慈瞬间明白龙纪威是打算要帮他一起营救韩越了,他不禁有些兴奋,虽然他明白龙纪威选择救韩越多半也是利益关系,毕竟他手下不少兵力是直属于韩越的,而且有韩越在,他能少为战争的事操心,何乐而不为呢?
此时阳光刚好从树叶的缝隙挤进来,将整个院子都烘托的暖洋洋的,仿佛能将人带入画中,去静静的欣赏这永恒不变的温柔。
……
韩越近几天在牢狱中的日子还算饮食无忧,毕竟高良庆来过之后,就没有牢狱史敢私自受贿毒害他了。所以这几天韩越饮食规律正常了一些,体力也渐渐的恢复了很多。
唯一烦心的就是,不少人都会来探望韩越,有的是为了来嘲讽,还有的是为了打探楚慈的下落,韩越都选择闭目不听,或者干脆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但今天来的这个却特别的让他头疼,那就是韩老夫人竟然来看他了!
韩越不能再装聋作哑了,他看着母亲走到他跟前,一句话都不说便抽了他一耳光,然后指着他骂道:“现在韩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当初要不是你拦着我派去的人刺杀楚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韩越靠在墙边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韩老夫人。他实在是对家庭失望了,以至于冷漠到不屑于与韩老夫人争执,他现在只能让自己打起精神听韩老夫人的喋喋不休,这是他对家庭最后的尊重。
“韩越,算娘求你了,你就把楚慈的下落说出来吧,然后你告诉朝廷都是他迷惑的你,你自己并没有反叛的意思,那样也许朝廷就饶了你了,你也不想看到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到最后都没有儿子养老送终吧!”韩老夫人又开始打感情牌,其实他这么做大都是为了韩家的利益,毕竟韩越是他们韩家最有前途的,如果韩越真的倒台了,那么他们韩家定会损失极大。
韩越心中最柔软的部位除了楚慈外就是家庭人员了,他始终觉得家庭是他的责任,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得让家里人内外无忧。
于是韩越跪在韩老夫人面前,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开口说道:“儿子不孝,让您二老一把年纪了还在为我担忧,但我对楚慈是真心实意的,并且确实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的。千错万错,都是韩越的错,你们二老就当作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韩越再次叩首,并且在韩老夫人面前长跪不起,最后他只能看着韩老夫人气愤离去的身影叹气。
怎么不是他的错呢?这不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吗?可如果能重来,他一定还会选择楚慈,他真的不能想象没有楚慈后他会怎样,会疯吗?会死吗?还是会变成行尸走肉?
没办法,楚慈对他来讲,是从来都没有留任何退路的选择。所以不管经历了什么,他都只想着和楚慈一起往前走,从没有因为一些原因而放下他的手过。
可到现在,他都分不清楚慈到底是不是喜欢他,有时候整的韩越自己都挺可笑的。他那么拼尽全力爱着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将他抛下,而他却依旧不知疲倦,哪怕担着背叛家族,背叛朝廷的骂名,也要坚定的和他站在一起。
恐怕到现在韩越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值不值,或者,他根本没问过自己值不值。他只是本能的爱着楚慈,本能的尽全力保护他罢了。
而他的楚慈,现在又在哪呢?他甚至不敢去想楚慈会为了他劫狱,因为就连这么想,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
韩越风光时,他从不觉得楚慈的冷漠对他来说有多大的伤害,直到落得今天这个境界,他才明白自己爱的是有多么的卑微。
我已经不敢设想你我的未来了,所以不管你在哪,都请好好的活下去啊……
……
玄鳞站在龙纪威身后,那姿势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拦腰抱起的拦住他一样。龙纪威用茶盖一点点的拂去茶水中的沫子,他的一根手指轻轻的在杯口摩挲着,许久龙纪威抬起头望着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楚慈:“为什么决定要自己一个人去救韩越?”
“这是我欠他的,该由我独自来偿还。”楚慈静静的注视他:“而且,这本就应该是我一个人要做的事。”
楚慈永远是这样,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能分清楚立场和优劣,一起劫狱定会给龙纪威招致麻烦,像他这种孤行在夜色中的人,何必要将自己的一身黑暗传染给别人呢?
“兄弟你还是不懂啊!”玄鳞急的一巴掌拍在龙纪威肩上:“现在需要的是能成功把韩越救出来,你自己一个人去怎么应对的过来?不怕你俩都把命搭进去吗?”
龙纪威冷冷的命令道:“把手拿开!”玄鳞立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我才不是趁机占便宜的样子。
楚慈笑了笑,他温和的说道:“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从没有好好对待他过,而且我也想通了。”——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他放下一切,包括能淡化像阴云一样密集的聚在他心口的仇恨。但就算仇恨无法在楚慈心口消散,他也再不会辜负韩越的真心了。也许一刀毙命后仇恨会消失,但他哪里能看到仇恨烟消云后会不会还有路,能将他和韩越再次拼凑到一块去。所以珍惜当下,才能有勇气面对明天。
“就算今晚是我们的尽头,该去独自面对的,我也绝对不会退缩。”楚慈从桌边站了起来,他诚恳的对龙纪威和玄鳞道谢,煽情一向不是楚慈的风格,他只是用简单的字语表达完了自己的谢意:“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来,楚慈依旧希望能跟随您,不过您大约不会再想要我这种人了吧!”
“我可没有把你当做下属过!”龙纪威望着楚慈离去的背影小声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玄鳞趁机在他背后抱住了他:“这个角度看他的背影,真的很像楚颜清啊!我还记得你提起过,他曾经救过你一次吧!”
龙纪威没有推开他,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夕阳,直到落日渐渐的失去光泽,他才有些惋惜的感叹道:“我是真的不想看他们死啊!”
“我知道,反正辛苦的是我,”玄鳞趁机将手伸进他的衣领:“你只负责在床上“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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