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允佑钳制住顾啸的双手并将其高举过头顶,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他,神色阴鸷而疯狂,顾啸从未见过贺允佑这般模样,一丝恐惧爬上他的心头,慌乱间竟忘记了挣扎,他竭力稳住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可一开口语调中仍待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贺允佑......你他妈大半夜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贺允佑不但没有放开,反而变本加厉的用另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慢慢地低下头,顾啸从他拉着血丝的眼中看到惊恐的自己,实在不能怪顾啸太怂,贺允佑盯着他的眼神太不对劲了,那不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神色,而是更像一头饥饿的雄狮,在疯狂进食前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时的无力感,此刻顾啸便是他掌下的猎物,他握住那秀长而脆弱的脖颈,感受那层薄薄的皮肤组织下血管的微弱跳动,他静静地感受了几秒,随后逐渐收紧力度,狭窄的血管在压力之下跳动的愈发强烈,这无疑勾起了贺允佑此刻病态而疯狂的欲望,他嘴角扯开一抹无情的弧度,冷漠中又带着几许阴柔,他高挺的鼻梁渐渐靠近顾啸的耳边,嘴唇一张一翕间喷出的热气烫的顾啸轻微的抖了抖。
“谁允许你进来的,谁允许你叫醒我的,你们假惺惺的模样真的令我作呕,明明说着要救我却转头就把我丢下,你们知道他们怎么折磨我的吗......不,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是她你不会明白的......”这如鬼魅般的喃喃低语让顾啸听的一头雾水,他心里引发一大串疑问,他究竟梦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人去救他?还有救他的人是谁,为什么又会把他丢下,她又是谁?还有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他还未从梦里清醒过来的梦呓?
稀薄的空气逼得顾啸没办法再过多思考贺允佑那番疯言疯语究竟是什么意思,求生的本能迫使他猛烈的挣扎着,贺允佑的状态不对,他怕再这么僵持下去真的会触发不可预料的后果,他必须要制止他,于是他趁贺允佑一个不注意飞快的抬起腿往他两腿中间顶去,这是每个男人的死穴—果然,贺允佑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手上的力度松懈了几许,顾啸抓住时机一跃而起反制住贺允佑,贺允佑当然不愿意就这样受制于人,于是二人就这样无声的互相角逐着,一番争斗下来,贺允佑一手颤抖着反剪住顾啸的双手将其压在身下,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脑袋,顾啸对这个姿势焦虑急了,他精疲力竭的喘息着,二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顾啸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披上浴袍,此刻的他赤裸着上半身被另一个男人压制在床上,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与暧昧,贺允佑渐渐压低身体,最后仿佛脱离般彻底趴在他的脊背上,他感受到身后贺允佑胸膛里强烈跳动的心跳声,而后,贺允佑松开了对他的钳制,转而穿过他的腋下双手交叉紧紧抱住了顾啸,那力道仿佛是抱住水中的浮木,在绝望中仍旧不放弃一丝生机,顾啸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于是二人就着这个紧紧相拥的姿势沉默了许久,就在顾啸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见贺允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没想要伤害你,可我刚才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我已经......我很厌恶这样的自己,我快要被这种失控的感觉折磨疯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没关系......”被贺允佑肆虐过的喉咙还未完全恢复,说话时还带着些许嘶哑,他试探着问道:“能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吗?你刚才在梦里一直喊着要救你......”
这下贺允佑又开始沉默了,许是想着怎么开口,许是压根不想再提此事所以不想开口,顾啸等了半响见背上的人依然没动静,便想扭头看看对方,这一扭头倒好,差点儿就跟贺允佑来了个嘴对嘴,贺允佑显然也被顾啸的“突袭”吓了一跳,近在咫尺的双唇,赤条条的肌肤相贴,但凡换个一男一女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可毕竟同性相斥,就在两人都渐渐恢复体力之后才发觉他们此刻的姿势有多不正常,于是贺允佑赶忙从顾啸身上爬起来,一脸尴尬的看着他,顾啸因为被压制了太久,不光身子有些发麻了,白皙的手腕也被贺允佑蹂躏的犯着些许红肿,见顾啸疼的龇牙咧嘴,贺允佑终归是愧疚难当,睡人家的,吃人家的,还差点把人家掐死,这他妈多少有点不是人了,于是他扶起我们“娇弱”的顾少爷,嗫嚅着说:“还能走吗,要不我扶你回去吧。”
“谁他妈要你扶,老子有胳膊有腿儿,再说了你那两下子还不够给我挠痒痒的呢”顾啸顿时觉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打死也不想承认自己的武力值敌不过眼前这个跟他同龄的冷漠少年,便着力装出自己无事一身轻的模样下了床,可命运弄人,非要顾啸出个糗,就在他下了床要迈开腿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朝地板栽去,好在贺允佑手疾眼快一把捞过了顾啸的腰直接把人带到床上了,他一脸责怪的看着顾啸,说到:“大晚上的别闹了,你就睡这儿吧,我给你揉揉。”
顾啸直接翻了个白眼,心想到头来还成我无理取闹了,要不是你大晚上抽风本少爷至于落的这个下场?!他嘴里说着不要却在贺允佑双手触到他红肿手腕的时候乖乖的配合着,口嫌体正直的享受着按摩服务,甚至躺在床上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他微闭着双眼,嘴里哼哼唧唧的说着:“先说好啊,你可别再抽风了,不然老子真要被你整的神经衰弱了......”
“嗯,放心吧,我不睡了,你踏实睡你的吧。”
顾啸舒服的眯着眼睛,在贺允佑力道适中的按揉中渐渐进入梦乡。贺允佑见他呼吸趋于平稳,便轻轻地把他的手塞到被子里,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到落地窗边,沉默的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缓了好一阵才把刚才心中的那股郁结压下去。
那场荒诞离奇的梦唤起了他最不愿回想起的那段记忆,这么多年他从未把这些秘密告诉过身边任何一个人,即使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始作俑者并不是他,他只是这里面最无辜的受害者,他也不愿把这些痛展现给世人,而是独自内耗着,反反复复……
直到后来他被这些梦魇折磨得愈加精神低迷、沉默寡言,这种情况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才被迫去看了心理医生,经过漫长的治疗他近几年才有所恢复,梦魇的次数也少了。他的主治医生一直嘱咐他要按时吃药,为了避免家人察觉,他把药物单放进一个普通的安眠药瓶中,每次家人问起便以睡眠不好为由。十几年来,他的身体被无数次惊醒的梦魇蚕食着,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有哪几天能一觉睡到天亮的,睡眠对他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昨夜的失态让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里状态出现了问题,他转头看向睡得正香的顾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