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沙漠捡到一条人鱼。
我困惑：“沙漠有鱼？”
人鱼微微一笑：“我是沙鱼，沙漠的沙。”
知道了，原来是沙鱼。
沙雕的沙。
二
人鱼有金子一样的长卷发，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和吹弹可破的皮肤。
漂亮的人鱼解释了自己出现在沙漠的原因。
十八岁的人鱼王子在生日之际浮上海面，
爱上了在船上庆祝生日的沙漠公主，
于是他请求海底的巫师，给他一双能够在陆地行走的腿。
巫师收走了王子的王冠，给了他一双腿。
人鱼王子提出第二个愿望，希望能瞬移到真命天女的身边，
于是，一条人鱼出现在了沙漠之国。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腿呢？”
人鱼王子挠头：“瞬移的代价就是一双人类的腿…”
我：…
三
我是沙漠之国的巫师。
最近天象大乱，郊区出现奇异生物，我前来调查，排查可疑危险。
了解人鱼的来历之后，我点点头，合上笔记：“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谢谢你配合我的工作，再见。”
人鱼在背后大喊：“等、等等！这位美女，四海之内皆兄弟，你不帮帮我吗！”
我回头：“你要拿什么做交换？”
千里追爱的人鱼眼眶红红：“我刚来沙漠，鱼生地不熟，再晒几天就会变成鱼干了…”
透明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松软的沙子上，变成了圆滚滚的珍珠。
我眉毛一挑，改变了主意：“…跟我走吧。”
人鱼诧异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笑得温厚纯良：“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四
人鱼到达沙漠的第一站不是王宫，是我的家。
人鱼裸露的皮肤上有许多伤疤，我没有问缘由，替他处理了伤口。
我在纸上写写画画，循循善诱：“会见公主+生成双腿服务套餐，要定制吗？”
人鱼欣喜地点头：“你真的好…”
我从身后拎出早就准备好的铁桶：“哭满这个桶。”
人鱼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好抠啊…”
我瞪他，人鱼遂收声。
五
哭满一个桶的珍珠，这就是爱情的代价。
人鱼打算超前消费，分期付款。
于是我先动用巫术，给了他一双修长的腿。
光晕褪去，原本扒在浴缸里的人鱼拥有了人类的双腿。
他激动地从浴缸里站起来：“我能站起来了！”
我捂住眼睛：“穿条裤子吧你！”
人鱼王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讪讪地坐了下来：“不好意思，做鱼的时候没有那个习惯…”
他冰凉的指尖拨开我的手，冲我莞尔一笑：“今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做人！”
我：…
六
成为人类的人鱼，
不仅有八块腹肌，一双长腿，
还有逆天颜值，磁性嗓音。
出于对顾客负责的态度，我赠送他一本《如何征服美丽少女》，
并且在送他入宫之前再三叮嘱：
少流泪，多面瘫，保持神秘，有男人味。
人鱼谨记在心，神情严肃地点头，走进了皇宫的大门。
傍晚，泪汪汪的人鱼又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七
求爱失败的人鱼喝得烂醉如泥，跟我大吐苦水。
人鱼王子来到了公主殿下的面前，一个直球表明心意。
公主说：“谢谢你，你是条好鱼，但是我只想和你做朋友。”
被三连发送好人卡的人鱼愕然：“为什么？难道你爱上了邻国的王子吗？”
公主羞涩一笑，挽住身旁骑士的手臂：“现在大家都在自由恋爱，我已经打算和男朋友领证了。”
人鱼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哭：“童话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我都不是哑巴了，为什么她还不喜欢我…”
我看得很是心疼，起身对他说：“你等等。”
人鱼动容：“谢谢你，你真…”
我拎出那个收珍珠的铁桶，心疼道：“哭这里，别浪费了。”
人鱼的声音越来越小：“…真、真抠啊…”
八
仙女、巫婆和精灵，不一定会给予你无偿的帮助。
就像公主不一定会爱王子，也可能和骑士结婚，和恶龙私奔。
王子也不一定是个英俊善良且潇洒的男人，或许是一条英俊单纯且爱哭的傻鱼。
童话故事里的结局，很可能是骗人的。
伤心的人鱼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呼吸清浅，神情安详。
我看着他，心底涌起了一丝爱怜。
毕竟只是一条十八岁的鱼，多照顾他一点吧。
人鱼嘟哝了两声，我凑上去细听，他猛地呕了我一身。
我当机立断，把盖在他身上外套抽走。
臭鱼！
九
虽然爱情已经落下了帷幕，但是为爱情付出的代价还没有完全支付。
欠了我半桶珍珠的人鱼，只好可怜兮兮地暂住在我家。
人鱼坦白：“前几天哭太猛了，珍珠是有存量的，我得缓缓几个月。”
我拨了几下算珠：“住宿费伙食费送回家路费另算，可做家务抵消。”
人鱼开始了他打工攒钱的生活。
洗衣做饭拖地他包，打工赚钱养他我来。
我开始觉得，家里有一条鱼的感觉，还不算太坏。
十
某天夜里，人鱼又觉得他行了。
他说，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我有点不高兴：“你要挖墙脚？”
人鱼说：“公平竞争，平等追爱，光明正大，不搞手段。”
我沉默半响，他终于沉不住气，有些羞涩地开口问我：“人类女性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说谎不带脸红：“挥金如土、口出狂言、膀大腰圆、自信非凡。”
人鱼：“真的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十一
人鱼开始锻炼自己，立志要成为一个受欢迎的帅哥。
他周末约我出去逛街，用自己这个月的工资请我吃了最贵的饭，买了一溜儿最华丽的裙子，再去最高档的沙漠疗养院里做水疗。
我被闪闪发光的首饰和轻飘飘的绫罗绸缎晃得头晕：“中彩票了还是中邪了？”
人鱼：“你看我够挥金如土不？”
原来你还记得这茬。
我：“…够。”
十二
又一个周末的晚上，人鱼在篝火旁讲了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和小美人鱼有关的故事。
在故事的结尾，小美人鱼没有选择杀死王子变回人鱼，而是成为了海上的泡沫。
他问我：“她是不是特别勇敢，特别浪漫？”
我眨巴眨巴眼睛：“一般浪漫。”
人鱼：“如果王子再遇见小美人鱼，他一定会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我顺口一问：“说什么？”
人鱼湛蓝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我，好像一片深邃的大海，里面有火光跳动：“恩…就说，我爱你，我会爱你到永恒化为泡沫的那一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故作镇静：“这王子说话还挺狂。”
人鱼没心没肺地邪魅一笑：“这算口出狂言吗？”
我望天：“…算吧。”
十三
人鱼开始频繁出入沙漠健身房，做家务的时候更加积极。
他锻炼出结实的八块腹肌，宽肩窄臀，紧致细腰。
他一边抡哑铃一边问我：“够膀大腰圆吗？”
我已经从这个故事的逗哏沦为捧哏：“够！够！够！”
人鱼不由自主地唱道：“欧雷欧雷欧雷！”
我：谁来救救我！我要在沙漠里冷死了！
十四
还有最后一项标准，自信非凡。
人在家里，刚被雷到，非常后悔。
锻炼出好身材的人鱼只绑着围裙在家里拖地做饭，
他注意到我飘忽的视线，送给我一个好看的笑容：“好看吗？”
我口是心非：“不好看！”
他：“真的吗？我不信。”
我：不信你就别问！
十五
今晚，人鱼来找我谈心。
他说他已经做到了挥金如土、口出狂言、膀大腰圆、自信非凡。
他现在很有信心，要再表一次白，一定能俘获人类女性的芳心。
我猜他最近遮遮掩掩带在身上的东西，一定是要献给公主的惊喜。
而我背在身后的手，正紧紧攥着《如何征服英俊少男》。
十六
人鱼深吸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开口：“其实我对你说谎了，我不是人鱼王子，我只是一条普通的人鱼。”
我有点懵：“那你为什么说谎…”
人鱼：“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沙漠的商人把我囚禁在封闭的鱼缸里，为了让我多流眼泪，他们会折磨我，让我因为疼痛而哭泣。我逃出去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我怕你再把我送到那里去，所以才说谎要你带我离开的。”
“我不是人鱼王子，也没有一见钟情的公主，故事是我从童话里改编的，我就是很普通很俗气的一条鱼。”
他笑笑：“你把我带回去以后，会替我涂药，还会给我浴缸睡，教我人类社会的规则，我想多呆在你家里，所以才假装告白失败，装醉赖在你家不走的。其实那一天，我连公主的面都没见到，我在城外坐了一整天，我很想见你，太阳还没下山就去找你了。”
信息量有点大，我半响道：“…所以你现在不喜欢公主了？”
人鱼的脸红了：“我没有喜欢过什么公主，我也想了很久，我就是单纯喜欢你，所以才想和你呆在一起，想要帮你做家务，给你买衣服。但是我不敢说，因为我觉得你不喜欢我这样的。”
我的脸也红了：“我、我现在…”
人鱼急忙道：“…因为我以前总是哭，所以我的眼泪很多，在你面前也变得爱哭，不过刚见面的时候，你说人类男性要少流泪，多面瘫，保持神秘，有男人味，我最近正在努力成为这种冷酷型男。”
他从身后掏出一本书，
原来是当初我送给他的《如何征服美丽少女》。
十七
我在沙漠捡到一条人鱼，正在和他谈恋爱。
缺点是恋爱之后没有以前有钱，因为他不爱哭了。（PS我生气的时候人鱼会装哭）
人鱼是一种很单纯的生物，非常可爱。
大家如果在野外看见迷路的人鱼，可以帮他们一把。
人鱼喜欢泡在浴缸里，如有条件可以提供，能够增加人鱼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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