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孤单,如果在那段时光,曾有一束光路过,璀璨生辉,你是否会感到别样暖心呢?
顾单单的年少时光,便是孤单至极。
出生在一座普通县城的她,一直在当地念书。
或许是因为性格原因,她没有什么朋友。
她有时觉得,可能是因为她的名字,注定只能给她带来忧伤的记忆。
小的时候,父母不和,总爱争吵。
她开始念初中时,父母离异了,没有带着她。
所以顾单单,后面就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在一起。
奶奶对单单是极好的,为了让她能够继续念书,不辞劳苦做了很多份工,给旁边的早餐店打工洗碗,甚至还去捡路边垃圾桶里面的废品。
每天傍晚放学,顾单单便背着那个鼓鼓的书包,里面装满沉重的书本,飞疾着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奔去。
因为奶奶每天都会在这条路上,一边捡垃圾桶里的罐子,一边等她回家。
在顾单单懵懂的青春里,只有奶奶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孤单是一架残破的风琴,弹奏不出曼妙欢快的曲子。
在顾单单的世界里,清冷而灰暗,没有太多的热闹,没有其他的色彩。
若不是某天,那个叫做江景徐的少年,骤然闯进,她或许仍然看不见,那些如梦绚烂的色彩。
初见江景徐时,他是以插班生的身份进来的。
右肩上随意地挂着个大书包,留着长长的,过耳碎发的少年,目光里盛满冷冷的傲意,自顾走到顾单单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那时起,顾单单才开始有了同桌。
但那时候,插班生给人的印象并不好。
每听到这个词,大家都觉得,多半是那些家里阔绰,但是又没啥学习脑子的差等生。
所以,没人和江景徐说话,江景徐也懒得搭理别人。
上课时,他便自顾地埋头,玩着当时鲜少人有的电子产品。玩累了,就一头伏在课桌上,安然睡去。
总之,江景徐是一个,从没认真听过课的学生。
江景徐对学习不屑一顾。不同于顾单单,她拼了命想考上市重点高中。
顾单单很难想象,江景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天,天气炎热,教室外是聒噪的蝉鸣。
教室里闷热至极,所有人都在奋笔疾书,唯独江景徐,仍旧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一阵风吹过,带着热气,自窗边飞入,温柔地吹动江景徐的碎发。
被风打扰,顾单单突然停下手中书写的笔,她看着一旁的侧脸趴着睡觉的江景徐,然后顿住了。
江景徐正闭着眼睛,细长的睫毛,层次的碎发,分明的轮廓,顾单单还未来得及思索些什么,夏风便不合时宜地,吹痒江景徐的脸。
他蓦然睁开眼睛,刚好对上顾单单浅浅的眸光。
顾单单忽然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
像是偷东西被发现了一样,顾单单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万分紧张。
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在紧张个什么。
在江景徐的印象里,顾单单是有着细长黑发,留着齐刘海的瓜子脸女孩。
她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眼睛里有光,就是太过消瘦,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而在顾单单的眼中,江景徐似乎对这里的生活,没什么乐趣。不然也不会无聊到,整日埋着头睡觉了。
其他的老师都不怎么管他,除了班主任,每次老班的课,只要江景徐一低头,便被她拿粉笔头扔。
以至于其中好几次,顾单单都被扔过来的粉笔头误伤。
每次被粉笔头砸中之后,江景徐就不紧不慢地抬起头靠在位置上坐好,也没太多情绪,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面对这样的学生,老班看江景徐的眼神,简直犀利到要吃了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顾单单在一旁,看的很不是滋味。
一天放学的时候,顾单单正在收拾书包,突然看见老班走过来,将江景徐拉了出去。
老班找江景徐谈话了,顾单单似乎早就意料到,毕竟他那个样子。
只见远处的树底下,站着江景徐和老班一大一小的身影。两人面对着面说话,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老班用手在江景徐的肩上,轻拍了两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顾单单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想。
她背起沉重的书包,正准备回家,谁知江景徐那时突然出现,对她说:“顾单单,你知道刚才老班跟我说了什么吗?”
顾单单看江景徐,眼睛透露出惊讶,然后又摇摇头。
“她跟我打了个赌,如果我期末考试能及格,她就再也不会朝我们扔粉笔头了。”江景徐激动地说,嘴角竟然还挂起了笑意。
而顾单单却因为,江景徐刚才话语中的那个“我们”,内心暗涌。
许久,她才回应一句:“嗯,那很好啊。”
江景徐期末考试能否及格,顾单单不敢确定。
只是自那天起,江景徐变得不那么爱玩了,他的电子产品也不见了,据说是被老班收走了。
他开始向顾单单请教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顾单单忽然觉得,其实认真起来的江景徐,很特别。
那时候起,顾单单和江景徐之间的话题多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两个同样孤单的人,忽然在某一天,闯进了对方的世界。
江景徐也是外宿生,他们曾在一起,走过同一条回家的路。
只是,每次走到一半,他们便一起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的,顾单单的奶奶。
此时顾单单都会加快脚步,丢下一句“我先走了”,然后就向前挽着奶奶的手,很快消失在江景徐的视线中。
江景徐从不知,顾单单的心里是害怕的,因为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住在那条破旧的巷子里面的。
顾单单只有奶奶一人供她念书,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能住上好一点的地方。
所以,顾单单只能拼命地学习,她要考上市重点,那是她的希望,也是奶奶的心愿。
江景徐曾问她:“你那么努力,难道是想考进市重点吗?”
顾单单心里忐忑,沉默了,或许算是默认。
而江景却自嘲到:“我就没有像你一样的觉悟。”
顾单单觉得,江景徐是家里条件好,即便不努力,将来也不用愁。
夏天,树木枝繁叶茂别样翠绿,江景徐趴在桌上,望着窗外的新叶,心情似乎极好。
他看着仍旧埋头写字的顾单单说:“顾单单,你看见窗外的风景了吗?清风绿叶,多好啊。”
顾单单忽然转头,呆呆地望着窗边外,心里头有些忧伤。
江景徐不知道,顾单单在小的时候,就患了全色盲症。当时家里没有多少钱去治,听说也治不好。
所以,她看不见江景徐所说的景色,只见一大片繁密的灰色。
但她知道,夏天的叶子是鲜绿的,亦如那些顽强盛放的生命。
下午时分,天忽然就暗了,风雨欲来的架势,顾单单心里感到有些不安。
放学的时候,已经风雨交加。
顾单单背起书包,伞也顾不得打开,便疯狂地跑了出去。跑在那条熟悉的路上,顾单单没有找到奶奶的影子。
她又赶忙跑回家里去,却也还是没有见着奶奶。
顾单单快要急哭,匆匆地跑到楼下,突然看见江景徐就站在雨中,浑身都湿透了。
“我奶奶不见了!”顾单单对着雨中的江景徐大声地说着。
“我陪你一起去找。”江景徐回话,然后二话不说地拉起顾单单的手,一起去找奶奶。
在小县城的街道上,江景徐拉着顾单单,两人的步子辗转不停,任空中大雨无情地冲刷,脸上滑下的不知除了雨水,是否还有泪水。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在一条陌生的巷子里,看见被大雨困住的奶奶。
原来奶奶下午出门去捡破烂,不知不觉走到那条巷子,后来突然下起大雨,她只好先躲起来。
可那一次,却把顾单单给吓坏了。此后,她再三叮嘱奶奶不要到离家太远的地方去捡废品。
也正因那次,顾单单才知道,原来江景徐也住在那条破旧的巷子里。
江景徐的父母吵架,没人管他,所以他从家里拿了一笔钱,一个人跑到了县城,在巷子里租了个房住下。
顾单单问他:“你不回去找你的父母吗?”
江景徐淡淡回答:“不想。”
顾单单之后没再问什么。
热烈的青春,顾单单和江景徐像两道安静的时间线,并肩而行。
顾单单看不见颜色,但她会永远记得,是江景徐的出现,给她的世界带来了许多温暖和色彩。
江景徐很聪明,虽然有大半时间都不学习,但顾单单讲过的题目,他都能完完全全记下来。在后来的考试,他终于不再垫底了。
老班看到江景徐的表现还不错,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江景徐说要两个冰淇淋,一个他要自己吃,另外一个,给顾单单。
顾单单小心翼翼地问他:“老班似乎很关心你?”
江景徐嘴角扬起了微笑:“她是我姑姑。”
顾单单面露惊讶,回想了一下,但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她望着窗边外灰白色的天,忽然像看到了蓝天的颜色一般,扬起了嘴角。
顾单单是一座孤岛,但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她好像知道了,互相依偎,彷如寒冬遇暖阳的温暖。
顾单单说:“江景徐,谢谢你。”
而顾单单不知,在江景徐的眼里,他看到那个无论何时都万分努力认真学习的顾单单;看到一起受着老班的粉笔头,却一声不吭也不抱怨的顾单单;看见夕阳下,挽着奶奶的手一起回家的顾单单……看到那些时候的顾单单,他的心里也有一股暖意流过。
原来,在这个世间,他也不是很孤单。
“顾单单,我也谢谢你。”江景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