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两人加快脚下速度，约莫走了四十多分钟后，终于远远地望见了此行的目的地——【九华图书馆】。

现在大约已经是下半夜了吧。从前虽然也没少有加班加到这个点的时候，但好歹那时还有公司提供的热咖啡提神，不算太难熬。

现在在没有咖啡的情况下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没睡，先是制裁了那疯子，末了怕暴露身份多生事端只好披星戴月地赶路，他现在是又困又乏，好歹是能远远望见图书馆的标牌了，否则要是路程再远一些，他大概会失去赶路的动力。

苏玉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眼泪从眼角渗出来，困得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半眯着眼睛，像是随时都可能会睡过去一样。

好不容易抵达了目的地，苏玉伸手揉了揉眼睛，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走上前去伸手推门。

意外地，大门并没有上锁，他稍微使了点力气一推就把门推开了。

维持着推门的姿势转头招呼身后的龙右赶紧进来，苏玉打量着对方仍旧跟白天一样神采奕奕找不到一丝困意的神情，十分惊讶。

“你不困吗？”

还是说……因为是僵尸的缘故，已经没有像“困”之类的概念了呢？

“我可以控制我的大脑，所以我并不需要休息。我……已经休息了上千年了。”

玻璃大门在身后合上，苏玉讶异地听着这个答案，睡意似乎被驱走了一些，他跟在龙右身后走到大厅正中央收银台旁，好奇地看着对方的后脑勺。

“僵尸应该是已经死去的生物没错吧？”

苏玉想起了上辈子曾在某本书里看到过的东西：人死后尸体经过特殊手法处理之后埋入地下，尸身吸收地底下阴气和怨气，千年不腐而成僵，然后从最低等的没有神智的僵尸一路修炼到最高级别的不化骨……身躯刀枪不入，除非散尽生前的最后一口气，否则不死不灭。

但是僵尸的神智应该是跟大脑没有任何关系的吧？

现代的科学研究表明，人死后人体所有的细胞都会在一定时间内相继死去，而人拥有的神智是由构成大脑皮层的神经元细胞工作而产生的……也就是说，当人死后，这些细胞都会相继死去，至此大脑便彻底成为了一块没有任何作用的肉块。

就算是僵尸，大脑也是不可能活过来继续工作的。

“僵尸？呵……我可不是那种低等的东西。”

龙右阅读完墙上贴着的游览指南之后转身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内心十分活跃的苏玉。

他知道苏玉刚刚在想什么，但真相和苏玉所想的实际上有着天壤之别。

他从来都不曾死去，又何来僵尸一说。

但……科学研究是何物？

“听”苏玉所想，如今人类对生命的研究似乎已经发展到了他意想不到的层面了呢。

他作为一个从未听说过这些新奇东西的古人，可是十分好奇啊。

“走罢，我们去三楼看看。”

“三楼……”

苏玉粗略地看了一眼那张导游指南，瞧见上面说三楼上摆的都是些学术类的书籍，顿时大受震撼。

古人对知识的渴求程度，果然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不过……这人能看懂书上说的东西吗？这回再看不懂，他可就没法教了啊……

苏玉小跑两步跟上去，大大方方地在心里承认了他对那些深奥的东西一窍不通。

不对，龙右好像连现代的简体字都不太看得懂的样子，之前还是他教了一些才能读懂包装袋来着。

“你需要字典吗？呃……不过一般的图书馆里好像也不会专门放这种古代汉字跟现代汉子对照的字典。”

话刚一出口，苏玉就意识到了有不对的地方，懊恼地按了按太阳穴。

像龙右这种古人，需要的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字典，或者是简繁对照的那种。

不过……那种小学生初学汉字的时候用的字典，应该也可以吧？

“……是我疏忽了。”

迈上台阶的脚步一顿，龙右赞同地点了点头，让苏玉在楼梯间稍等片刻，他自己去二楼找到放字典的位置，不多时便拿着厚度惊人的字典与辞海走了回来。

“……不沉吗？”

苏玉看着他一手拎着一本书，背上还背着装满了食物跟水的沉重背包，心里挺不好意思的，于是主动把他手里的两本书接过来，有些吃力的抱在怀里朝他笑了笑。

“我来帮你吧。你背上已经背的那么沉了，我还两手空空的就这样跟着走，怪不好意思的。”

龙右见状也并不阻拦，看着苏玉吃力地抱着两本厚重书籍跟在他身边两条手臂微微打颤的样子，眸色深了些，面上不显，只是脚下的步伐迈得稍快了些。

“放在这里就好。”

两人一同上了三楼，穿过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径直来到供阅览者小歇的桌椅旁，龙右长臂一扫将桌上的饮料杯跟塑料袋全部扫进桌下的垃圾桶里，以便放书。

“哎。”

苏玉赶紧把怀里沉重无比的书本放上桌，重物离手，两条酸痛的手臂终于如愿解放，整个人不禁也放松下来一下子坐倒进桌前柔软舒适的皮沙发里。

“好了，睡罢，作为人类，劳累之后你需要充足的睡眠。”

龙右好笑地看着眼前又困又累、毫无形象地陷进柔软座椅里的苏玉，嘴角微微上扬，听着听见了这句话的人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就变得平稳绵长的呼吸，摇了摇头，从桌上拿起字典与辞海，转身向着标着“生物类”字样的书架走去。

就让他好好见识一番……千年之后人类所获得的知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