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联盟的徽标几乎就是将联合国徽标中间的世界地图换成了一个形同鹰爪的几何图案。这个咋一看很容易误认的徽标的含义一直都众说纷纭,直到现在也是世界各地幸存者之间茶余饭后的话题。
有一点是公认的,联盟旗保留橄榄枝是希望末日后恢复末日前的和平与秩序。只不过对于中间图案的变化,世界上不同地方的人各执一词。流传最广的是以下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认为四根简单的几何线条其实代表了联合国“五常”其四,最上一根代表美国,下面三根从右至左分别代表英国、俄国和法国,表达了在联盟里美国为主、英法俄为辅的形势。据说本来的联盟旗是有五根白色直线的,分别由中心向五个方向辐射,从射向最顶部的直线顺时针看先后代表了美中英法俄五个大国,只不过因为中国没有加入才采取了本应该是废案的今天我们看到的联盟旗。而且其底色也和联合国旗帜相近,为浅海蓝色。
而第二种说法认为这四根线是北约徽标的抽象化。我们知道北约徽标是一个四角指南针配上四条辐出的白色直线,联盟旗就是将中间的指南针简约成了直线。但如果这样说的话,联盟徽标应该呈一个白色十字架而不是像一个鹰爪。执这一说法的人解释说这凸显了美国在联盟中的主导作用,而且这个形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美国国鸟白头海雕。只不过这个说法有个很大的问题,即俄罗斯之类的联盟成员国不是北约成员。
……
船只顺利抵达乌克兰港口城市敖德萨。而在正式开始执行任务前,罗蒙佐夫少校为凛冬安排了一些“必要的专业培训”。一般的基础体能训练和军事技能训练不是故事的重点(而且您一定已经熟悉各种人从弱到强的成长历程),其中最引人注目也是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所谓的“实战”训练了。因为凛冬之前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但和敌对势力作战时不可避免会见鲜血,这件事在她以后的工作生活中是家常便饭,大家包括凛冬本人都觉得这项训练很有必要。
但是真正到了上课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位学生可不像上课前那样兴奋了。
空地上,罗蒙佐夫少校和俊伟上尉拖来二男一女三个赤身裸体的人(衣服剥了去给更需要的人)。这三个人都是和敌对势力战斗中抓获的俘虏。凛冬手上拿着一把刚磨过的劈柴用的板斧,作为学具。
其中一个男人长得人高马大十分壮实,但他却是其中最害怕的一个,自始至终他都颤抖着低着头不断用听不清的声音轻声祷告,因为失禁而流出的秽物弄脏了少校的裤腿;另一个男人身材中等,他神情呆滞,任由俊伟将其摆弄成跪姿,木然等待死亡;最后一个女人看起来和安娜差不多大,面容也很好,但她此时却像个烈妇一般,嘴里不停展示乌克兰国粹的同时还在不断挣扎,直到亚叶猛然向她的腹部踹上一脚她才吃痛安静下来。
凛冬抱着板斧,看着面前三个任她宰割的大活人,心里有些犹豫,双手也情不自禁开始颤抖。这可是她第一次亲自置另一个人于死地的时候,虽然她此前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训练,但是现在当她真的拿着斧头即将带走面前几个人的生命的时候还是萌生了一丝退缩的想法。
凛冬在末日前是一个行为端正、中规中矩的俄国女孩,和打架斗殴等不良暴力行为根本不沾边。末日后为了生存凛冬砍过上千感染者,它们的身体砍起来几乎和干柴一样,需要稍稍用力但也不太费劲。但她从来不知道砍活人的滋味。她试图将斩杀活人和打猎的感觉联系在一起,在用刀将猎物开膛破肚的时候就和在厨房切肉做饭的感觉差不多。但身边的罗蒙佐夫少校他们无不心知肚明,砍人和砍动物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前者在被砍中的时候发出的惨叫,是自己在有着相同经历时也会发出的声音,那是发自同种生物本能的恐惧、绝望、害怕和恐慌的释放,会使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浑身发麻,毕竟如果被自己击中的那个人换作是自己自己也会有相同反应——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在战场上走出来的士兵会患上战后创伤应激症的根本原因——虽然联盟军乃至各位末世幸存者都不得不将它们全部克服——也许只有克服了的人才会站在这里罢。凛冬此时此刻就像第一次瞄准受重伤无法反击的敌军补枪前一样,她呆呆地木在原地,做着即将劈砍的动作,眼睛紧张地大张,咬紧的牙关微微颤抖,脑袋里不停闪现着如果跪在面前等死的人是她她会怎么做?她究竟会有什么感觉?
“开始吧,凛冬。”罗蒙佐夫少校号令道,并极力加上了尽可能多的鼓励语气。凛冬此时的状态和他当年第一次杀人的状态相差无几——在场的人都得越过这道坎。
见凛冬没听到命令的样子,罗蒙佐夫少校走上前轻拍凛冬的肩,鼓励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你完成了第一次,日后就好了。”
但是凛冬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而且罗蒙佐夫还感受到凛冬的身体微微颤抖,看来她的内心正在苦苦挣扎——到底是砍,还是不砍?凛冬一时难以做出选择,虽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十分明显倒向前者。砍,她必将获得洗礼与成长,脱胎成为一个合格的末日幸存者;不砍,她只有停滞不前。少校十分理解凛冬,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让凛冬通过这门课程。于是他后退到先前站立的位置,对亚叶命令道:
“亚叶少尉!上去帮助凛冬少尉!”
“是!”亚叶接到命令后立马小跑向还呆立着的凛冬,仿佛她早就等着这声命令。但说实话,在场的人谁没有抱着和罗蒙佐夫少校一样的想法呢?
“来吧,凛冬。”亚叶双手抓着凛冬的手腕,而且亚叶担心而有些焦急的脸几乎要和凛冬的脸颊亲在一起,她的鼻息也和凛冬的交织在一起,两位姑娘的长发抚摩着对方的脖颈,但是她们都没有心思去感到痒。亚叶现在一心只想帮助凛冬走上这条不得不走的成长之路。亚叶微微低头,咬起牙闭上眼,正准备发力时,她感到凛冬的手臂开始就已经开始向下挥去。
“啊啊啊啊啊~~~”
随着凛冬的尖叫,她手里的利斧快速落下,深深扎进了那位女人的肩头。在斧刃刺进肩胛骨的一瞬间,女人的身体就像突然破裂的高压水管一样,鲜红、浑浊、腥臭的液体一瞬间暴涌出来,溅了凛冬和亚叶一身。
“啊啊啊啊啊!!!”女人的惨叫声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那个壮汉在这惨叫声中再次失禁了。
凛冬在劈砍的时候脑袋完全是空的,可以说这个动作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动作,而且这一下她的眼睛由于紧张死死闭上,因此劈中的位置就不怎么好,不干脆。斧刃微斜着深深砍入女人的身体直达肋骨下方,就像一根劈了一半的又粗又硬的木柴,而且女人只连着一小部分躯干血肉的手臂由于重力微微歪斜,差点被劈到的心脏也小荷才露尖尖角。
凛冬睁开眼,整张白皙的脸皆被血液染红。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颗只露出一点的疯狂跳动着的器官。她当时没有立马认出那是什么,她当时完全是没有意识的。她本能的潜意识支配着她,她现在只知道砍、砍、砍。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砍击吓了一跳,紧挨着凛冬的亚叶也没有在凛冬准备下一击之前反应过来,如果不是维基和安娜立刻冲上前将她拉出来可能凛冬下一个砍到的东西就是亚叶了。
“啊啊啊啊啊~~~”
凛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砍人。在亚叶被拉开的同时,凛冬立刻将斧子费劲地拔出,连带扯出一段肠子,就像从大碗里挑臊子面一样。那个女人现在就像一个被蓄意破坏的消防栓,不断喷出殷红腥臭的液体,取代喷水声的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了。这场面,将剩下两位待宰的俘虏吓得浑身变得死人一般苍白,连抖都不敢再抖,连剩下的人看着这场面也头皮发麻。
“啧啧~惨啊~”罗蒙佐夫少校抄着手呢喃道。
此时凛冬的动作已经不受意识控制了。凛冬的第二击不像第一击那样至少还有准备,这一下完全是漫无目的的乱砍,竟然直接将女人的脑袋竖着砍掉三分之一,从眼睛正中间竖着砍下,女人一下子就解脱了。斧头顺势而下,砍断了女人的手臂后重重扎入地上的泥土。在凛冬再次准备举斧劈砍的时候,亚叶和维基立刻走上来分别将其抱住和缴械,此时人们才看清了凛冬的状态。
凛冬的前半面身体已经被染红大片,美丽的棕色秀发被黏成一片,就连本来雪白的瞳孔也充斥着血红的细丝——那是她过分激动的表现,此时的凛冬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啊啊啊~~啊啊~~”
在亚叶紧抱的双臂下,凛冬逐渐冷静下来,同时俊伟拔出匕首将剩下两人处决。随着剩下两位俘虏的惨叫声的消散,凛冬的表情和眼神逐渐恢复正常。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和双手,甚至比前面那个已经被劈成好几块的俘虏还要鲜红。只不过凛冬看着这双红手,并没有颤抖,眼神也发出了更为明亮的光。
“这就是砍人的感觉吗?好奇怪。”凛冬心里喃喃自语,“我好害怕,但是......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她感到万分害怕和深深的自责,但是一股醍醐灌顶般的洗礼和醒悟充斥她的全身,使得她忘记了这道正常的感情。有句话说,一个人只有背负不可饶恕的罪孽,才有机会成为一个完美而成熟的人。现在的凛冬,犯下了杀戮之罪,但这道让她几乎崩溃的深深的罪恶感之中,生出了一道神圣的新芽。正是这道新芽,不仅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凛冬,也在日后的茁壮成长中,造就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凛冬自此变成了一个更为成熟、更为完美的人。
“已经结束了。你做得很好。”亚叶在凛冬的耳边咬她耳朵。凛冬用那张血脸转过头看向亚叶,那张血脸使得亚叶都吓了一跳。而更使得亚叶感到惊讶的事,凛冬的神态竟然多了一丝神气,那道神气是大人区别于小孩的标志。
“亚叶,谢谢你。”凛冬微笑道,虽然满脸是血,但是还是使得亚叶感到很舒服。
凛冬随后看向罗蒙佐夫少校,后者已经向她走过来。虽然罗蒙佐夫少校满脸赞赏的神情,但实际上他除了这道真挚的赞赏之外,内心还充满了恐惧和担忧。
是啊,凛冬的状态太反常了,他还没见过谁第一次杀了人还这么冷静的。这种人,要么是最为残暴的杀人犯,要么是最为优秀的领导者!虽然当时悉尼上校将凛冬安排到他的行动组并亲口嘱托“一定要好好培养她”的时候,罗蒙佐夫少校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当时的他就想到既然来了新人就好好培养吧。
只不过凛冬在这一课上的表现,使得少校再次回味起那句话。只不过此时的他,千言万语共同浮现在脑海里,应接不暇,难以捉摸。
“是撒旦,还是耶和华,我们拭目以待!”罗蒙佐夫少校以这句话总结了他难以厘清的思绪。
罗蒙佐夫少校一边走向凛冬一边说:“凛冬少尉,你做得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恭喜你已经完成所有的课程,已经当之无愧对得起肩上的少尉标志了!”少校一边说一边鼓起掌来,剩下的人包括刚刚松开这血人的亚叶也开始鼓掌。这是对凛冬圆满完成课程的真诚的鼓励和赞赏,也是对心中无限扩张的害怕和畏惧的掩饰。看着众人为她鼓掌,凛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右手不自主地挠了挠后脑勺,就像一个受到老师鼓励的学生。只不过她由于不好意思浮现的腮红和脸上货真价实的鲜血相比还是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