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

　　莫里亚蒂研究出了一种病毒，人类只要说谎就会爆炸。

　　——

　　约翰满身疲惫。

　　他想从221B搬出去了，夏洛克离开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他无数次怀念他的好友，这份感情太深太重，几乎要压垮他了。

　　约翰已经找好了新住所，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呆在221B了。他推开夏洛克的房门，怀着近乎于深沉的感情拂过落满灰尘的柜子，床单，窗帘。

　　每次指尖掠过一个地方，他的内心都在哭着说对不起和再见。

　　最后约翰关上了大门，金色的221B门牌在黄昏下闪闪发光。他在原地注视了很久很久，下唇被咬的发白。

　　他能听见，耳边不停传来的爆炸声。恍惚之间，约翰觉得这大概就是世界末日。

　　穿过四处疯跑的人群，在一片喧闹声里，约翰知道了关于爆炸声的来源。

　　莫里亚蒂研究出了一种病毒，人类只要说谎就会爆炸。

　　约翰仍然向前走去，面无表情。

　　哪怕是世界末日，他也想再多看夏洛克一眼，哪怕那只是他的墓碑。

　　街道两旁的人们噼里啪啦的爆炸，就像是烟花一样。约翰被那些耀眼的红光闪到了眼睛，他下意识地合上眼皮。

　　他在这些爆炸声里开始幻想，想自己最后爆炸的声音，想自己会不会炸成天边红色的晚霞。

　　去墓园的路上，约翰买了一捧鲜花，黄色的郁金香。结账的时候，店长在他面前爆炸了，也许是因为她骗了约翰，这根本不是今天刚开放的鲜花。

　　他走进墓园，这儿可能是全世界最安静的地方了，越往里走，爆炸声就越小。

　　死人能说什么谎呢？

　　约翰把鲜花放在写着夏洛克名字的墓碑前面，海蓝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墓碑，像是曾经无数次地看着夏洛克一样。

　　他用长着薄茧的手抚摸着墓碑，像是抚摸夏洛克过去乱糟糟的但柔软的黑色卷发。

　　他低声说着一些事情，隐约听见有人在不停地呼唤他。

　　夏洛克。

　　夏洛克。

　　夏洛克。

　　“约翰。”

　　喑哑的声音在约翰背后响起，使这个坚强的男人瞬间落泪。

　　他回过头，看见了一张过分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夏洛克变了些样子，不再穿着他不离身的大衣和围巾，而是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看起来像是个流浪汉，而不是夏洛克。

　　约翰抬起手，又放下。

　　“所以，衣冠冢？”

　　他听见他的声音被吹散在傍晚的风里，那些声音里带着嘲讽和冷漠。

　　夏洛克看上去有些受伤，他向前走了几步，离他的博客作家更近了点。

　　他把手放在约翰的肩上，历经沧桑的眼睛凝望着约翰。

　　“约翰，这是世界末日。”

　　约翰的头低了下来。

　　这是世界末日了，好像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无论是夏洛克为什么假死，还是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约翰往夏洛克的方向靠去，最后他们都把头埋在了对方的脖颈当中，贪婪地呼吸着属于末日的气息。

　　他们在泛旧的墓碑前亲吻。

　　夏洛克不得不帮约翰擦去所有眼泪，好让他们的吻不那么苦涩。

　　约翰抱着夏洛克的腰，那个拥抱紧密而有力。

　　他们在安静的墓园里拥抱，不知道是谁先开口的，他们又急于用各种各样的话语填满沉默的空白。

　　“约翰，这是世界末日。”

　　天黑的时候，约翰和夏洛克回到贝克街，夏洛克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约翰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夏洛克，不知道他为什么重复，要知道夏洛克最讨厌重复了。

　　“我们都会死，”夏洛克有些艰难的开口，“莫里亚蒂研究的这个病毒会在第二天产生变种，但我不知道它的变种是什么，研究院里的人都死了，麦克劳夫特也……”

　　约翰愣了愣，然后重新拥抱了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在他们的拥抱里，两人都明白了彼此的答案。

　　第二天，他们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看着堆积在各处的黑色烟灰，沉默，沉默，沉默。

　　“约翰，我们都会死。”

　　“那就让我们一起死好了。”

　　约翰仍然微笑着，那样的笑容是夏洛克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暖的，泛着阳光的。

　　夏洛克注视着约翰的双眼，沉没，沉没，沉没。

　　他们一同说了一句什么，最后同时炸成了天边的一朵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