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
“听说了吗?城里来了个新‘美人’,是个男童子!”
“是吗!不知道男人什么味儿啊,嘿嘿。”
“好像呀,是个孤儿被卖到楼里的。你别说,人还是个心高气傲的,稀里糊涂签的是卖身协议,却一口咬定自己卖艺不卖身呢……”
银白发男子掀起马车两旁的帷裳,微微偏头,眯了眯眼。
好像想到了什么。
车内,一位不知名的官员似乎捕捉到了银发男子情感的变化:“明世隐大人,您是要?”
“管好你自己。”那位叫明世隐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的牡丹,眼神中现出了无人所见的激动。
他是…欧不,那“美人”是明世隐的最后一颗棋子。
混沌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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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大名鼎鼎的牡丹方士吗?今儿个有空怎么到我们这儿来?”
明世隐的马车停在了青楼门口,那站在门口拉客的老鸨先扯了尖细的嗓子叫着。随后有两三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往他身上凑。
明世隐颇为嫌弃的躲开了,他不喜欢脂粉的味道。
未等再次他便开了口:“听闻楼里新来了一个?我包了。”而后勾了勾唇,示意裴擒虎把银子放在老鸨手上。
干这种活的哪一个不是见钱眼开,老鸨立刻便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云云那新来的有多好。
房门推开。
一位男子坐在梳妆镜旁,用梳子一下一下轻柔的梳着头发。他听见响声之后扭过头,却只见了一位陌生的白发男子,对他笑意盈盈。
老鸨识趣的将房门关上。
“公子请回吧,我卖艺不卖身,到这儿也是白费口舌罢了。”
“你叫什么?”
“嗯?”
“我说,”明世隐一步步走近,从他手中拿下梳子,为他梳发,“你的名字。”
“姓弈,单名一个星字。”弈星看着镜子里为他梳发的人,“不记得是从哪本古籍中看的了,觉得好听便给自己定下了这名字。”
“弈星?天元之弈便是了。那棋盘正中央的星位被称为天元。它象征着由众星烘托的‘北极星’,又可象征群星竞耀中最光彩夺目的第一明星。倒是个好名字。”
“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层解释了。”弈星站起身来,“会下一点棋,来吗?”
“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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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我技不如人了。”弈星温润一笑,自败下阵脚来。
“天色不早了,未曾知道公子叫什么…”
“想学围棋吗?”明世隐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
“嗯?”
“或者说,明天这个时间段我还会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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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弈星翻来覆去睡不着。
入梦。
——
明天,是尧天翻身的最后一战。
翻身?还得从上个月说起。
我们且从这白天说起。
“据说那上个月啊,明大人在朝廷上公然挑衅帝后~哈?长安这儿,谁不知那上官大人就是女帝的皇后啊?诶,您且继续听。挑衅上官大人,那女帝可忍不了啊,直接将明大人关进了狱中,那姓明的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最后呀……听说那整个尧天去闹呢…哎,这位爷,您可别不信啊…”
街上,一位带着墨镜的说书人正滔滔不绝的讲着奇闻趣事。
正巧着,弈星和杨玉环路过,弈星一言不发,那杨玉环却逗着趣儿:“阿星,你听着说书人说的倒是一派胡言,令人发笑呢。”
弈星倒是没有那闲情逸致打闹,一直皱着眉头,认真的思考着关于明世隐的事。
杨玉环讨了没趣,只一笑而过。
“我在乐坊时,那线人告诉说明日武则天会借着举办宴会的名义,给我们个截人的机会,阿离和虎去会方便不少,我们在后接应。”她走着停下了脚步,“到了。”
弈星沉默了一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我去截人吧,虎最近状态不好。”
杨玉环没言语,只是盯着弈星看了许久。
“希望,阿星可以回来。”只是杨玉环的祈祷罢了。
到了那日。
一切似乎看起来都是顺利的。
可在最后的关头却被士兵发现了,至于是怎么发现的,很简单。
就像弈星的命数一样,被安排在了剧本内。
弈星拖着人,吃力的用手中的棋子驱散那些士兵。
“虽说着,女帝是给你们行了个方便。”狄仁杰从屋顶上跳下来,“好巧不巧,被我看见了。”
“哼,可以投子认输了,狄仁杰。”弈星出了冷汗,却仍费力的甩着手中的棋子,拖延时间。
弈星一把将明世隐“塞”入裴擒虎手中,急忙的留了句话:“师父体虚,先带着他走,别等我了。”
弈星独自一人,冲进了战斗圈中。手中的棋子飞快的相互碰撞、爆炸,如同新年时的鞭炮礼花,飞溅出了鲜血,在不断流淌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那蓝发少年的脸上、手上被血覆盖的肮脏无比。
心脏…终于被刺穿了啊……
弈星如释重负,手上捏着最后的一黑一白棋子,他想到了明世隐,他的师父。
“对不起啊师父,徒儿死之前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
“但是,师父送徒儿的踏雪寻梅,徒儿没有弄脏哦!”
“徒儿、徒儿将它放在衣柜里,叠的整整齐齐的,一点也舍不得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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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听说了吗?围棋少年弈星在救明世隐的时候死了!”
“啧啧啧,这可是个大事!还听说啊,自从那徒弟死了之后,明世隐就再也不下棋了!”
“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断袖…”
“嘘!就算是,议论国师大人可是要砍头的!”
“也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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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树林里
有一方小小的墓碑
上面的字 是明世隐亲手刻的:
世隐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