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之爱

0.

我即便是病人，是疯子，你也会一直爱着我吗？

可那算是爱意吗？比恨意都要恶劣，比尸体还要肮脏，真的很难表述这种感情呢。

痴人。吃人。痴人之爱。

1.

“嗯？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太宰治鸢眸半阖，安静乖巧的带着手铐，静静的盯着面前眼神之中抑制不住强烈恨意的男人和他颤抖的手握住的枪支，“随便你啦，可以杀了我的，也可以杀了中也，我又不在乎他，他顶多只是一个漂亮的陪葬品而已。不过，你真的有能力打的过他吗？”

男人没有回话。太宰治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一阵的刺痛，他猛地挣脱手铐躲开，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那支药剂。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脖颈上发起，太宰治干脆利落的掏出小刀就要割下那一片坏死的肉，却被子弹打掉刀子。

“我要让你永远沉浸在痛苦之中！就像我亲眼看到我家人的尸体那样绝望！你，不，得，好，死！！”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着，泪水一瞬间迸发出来，颤抖的手举起枪对准那仅仅十六岁的少年，一时间不敢面对这个杀了自己全家的，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太宰治捡起刀子放回口袋里。他知道这样已经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要先回到森先生那里请求治疗。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嘴角勾起的微笑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家属死亡我们都负责了巨额的赔偿和殷实的葬礼，没有什么还能够再去诉说的，黑手党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怪就怪，你们为什么放着那么好的公寓不用，非的要在这里租一套房子被人灭口吧。”

没有等男人回答，太宰治已经不耐烦的扔过去了一把小刀，正中男人的头颅。他转过身去，朝着快速赶过来的中原中也招了招手，忽然之间脖子一痛。

怎么回事？

这是药品的副作用吗？

太宰治捂着脖子慢慢的蹲下去把自己缩成一团，面前恍恍惚惚出现的是曾经午夜梦回的时候多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会吃人的怪兽。那是来源于自身心底的恐惧，死亡和生命带来的规则感的，不可逆的恐惧。

“太宰！”

“别过来！！”

太宰治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完这句话，察觉到脚步声已经停了，他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看中原中也。和他想的没有错，眼前所有的自己信任的人都变成了怪物。房间，空间尽数扭曲，所有的人都变得不正常，弥漫在鼻腔之中的硝烟味也变成了极为浓烈呛鼻的血腥味。

中也大概这个时候眼睛里会闪过一脸茫然吧。说不定还会带上一点被耍了的恼怒。

“我中了药。”

我不能让中也碰我，我会恐惧到把他杀了的。弱小者往往会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杀人。我有的时候在想，虽然我为森先生证明自己的价值，为港口黑手党打下了半壁的江山，可是如果哪一天没有人能够陪在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对我充满恶意，该怎么办呢？真的好无助啊。不过……这种空虚的失落感真棒啊。

2.

“太宰君中的这种药剂是很古老的方法，土著民族才会去用到的，我这里也没有记录。这种药剂似乎能够激发他内心最害怕的东西，导致精神波动较大。”森鸥外皱着眉头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太宰治，这个时候的他才露出了一点想孩子的样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像个小天使。

“那么……现在只能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了吗？太宰他……到底内心害怕的是什么呢？”中原中也站在森鸥外身后，眉宇之间露出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担忧。

“谁知道呢，他那样的人，什么都喜欢欲掩弥彰。”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只怪物，长着獠牙想要吞噬自己。他猛地坐起来掐上了自己的脖子，眼泪不住的留下来，“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们，不要过来……”

似乎是潜意识的觉得，自己如果落到那些怪物的手里，自己永远都实现不了自己自杀的夙愿。他有点缩瑟的把手伸到枕头里想要抓住枕头下放着的洛洛克，哪怕明明知道怪物是人，还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举起了枪。

中原中也上前一步快速的夺走了洛洛克，他感觉到他在太宰治眼睛里的不正常，他的胸膛正在不正常的起伏，冷汗也蔓延到了手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宰？听得到我说的话吗？你听我说，我是中原中也，别害怕。”

可是太宰治似乎根本就听不到他说的话，身体更加颤抖，脸色甚至一瞬间成了土色，白的煞人。森鸥外立刻拉着中原中也出去，并且吩咐黑手党的成员不要靠近他半步，避免他受到刺激。

太宰治被囚禁在了这个小房间里。

准确的说，是他自己主动钻入了笼子。

3.

世界变得都是血腥的味道，天花板也在扭曲，太宰治他自己也快要适应这种生活了。人类的适应和随遇而安，可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

眼前阵阵晕眩，他踉踉跄跄的下了床。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吧，药效还是没有减退，所以应该是永久的。真是烦躁啊，这个世界为什么都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类呢？

太宰治忽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刺痛，解开绷带发现所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深。他猛地跌坐在地上，将绷带仔细的缠好。这种药剂似乎还能够干扰大脑带给自己接收的信号，无论别人那些怪物说什么，都会变成深沉的诅咒。

啊啊，好想见到一个正常人啊。

门外似乎有声音。好像是野兽的低吼，不过，是个人想想也不可能吧，黑手党怎么会养宠物呢。他进来了。太宰治睁开眼睛，鸢色的眸子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难得闪过了一丝惊讶。虽然身边恶意环绕，但是他感受不到对方对他的恶意，虽然是个怪物。

……狗头怪物？这个世界还是怎么荒谬怎么来啊。真是可笑。

“我要让你永远都得不到救赎，过来吧太宰治，我到让你接受那些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你生不如死，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去。过来吧……”

他说的肯定不是这些话。纵使是这些话，我也能够坦然接受的吧。我能感觉到，那是中也，那一定是中也。因为，没人能够比他更温柔。嘛，真是个可爱的狗狗，为主人着想了呢。

我想要拥抱一下中也，哪怕一次也好。

4.

森鸥外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太宰治倒在中原中也的怀里安静的闭上眼睛，嘴角擒着一丝解脱的笑意。而中原中也双手颤抖，紧紧的拥住怀里瘦弱的少年，眼泪已经浸了满眼。

“如果我是疯子，有病，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如果和我待在一起，你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你还会陪着我吗？”

“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有一道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房间之中。

“中也的怀抱……真的好温暖啊。”

地板上的血液和洛洛克，像是一把软刀子，慢慢的划破中原中也的胸膛，取出心脏血淋淋的展现给众人。所带来的蚀骨的疼痛，让中原中也一瞬间想过要死去。

“首领……太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