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半节课过去了，洪敏讲了一堆，最后提了一个问题，但没有一个人举手回答。只有程玖缓缓的举起了手，但洪敏却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讲出了答案。

蒋一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他自己举起了手。程玖见他举了手，便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

洪敏见了，微笑道：“那就由蒋一泽同学来回答。”

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了蒋一泽，却没有等到他说出答案：“我不会，我同桌想回答。”

当时洪敏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凝固在了脸上，无可奈何地叫了程玖。

蒋一泽坐了下去，听着程玖讲，程玖虽然早有了答案，可突然被叫起，还是有点结巴。

蒋一泽看着他的样子，却笑了，不是嘲笑的笑，而是听着被逗笑了。

程玖说出的答案十分完美，条理清晰，思路完整。但全班只有蒋一泽为他鼓了掌，掌声回荡在整个教室里，如同整个教室的同学都为他鼓了掌。

洪敏没有夸奖他，只是让他坐下。

程玖还是很高兴的，没有缘由的高兴。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不是每个老师心里都有一把称装着公平两个字。一视同仁是做不到的，人总是会偏向自己喜好的那一边……

一上午平静的过去了，放学时程涵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载着程玖回去。

一路上，程玖显得十分高兴，是从前完全没有的高兴，程玖迫不及待地向程涵分享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程涵认真地听着，因为这是程玖第一次和他说起学校关于朋友的事情，这些事情听上去就像是普通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但对于程玖来说，这也算是来之不易的幸福。

风吹过两人的发梢，轻轻拂起路边的落叶，两人都淡淡的笑了。不贪心，不奢求，不就是人生最好的时候？这种单纯质朴的心是以后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程玖所高兴的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

程涵为程玖而高兴。

自行车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足够回到“家”。

两人坐在一块长木板和几块砖头搭的桌子旁，木板和砖头还是程涵在工地捡回来的，但十分的结实。

两人的午饭是简单的白粥和馒头，对他们来说好不好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吃饱。

吃过午饭，程玖想把碗洗了，打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水流到他手上，等他把碗洗完，手冻的有些红了。

在一旁的程涵见了，叹了口气，抓起他的手便往自己的外套里放：“天冷了，以后用热水洗吧，这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温暖的体温从手传递到程玖的身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多一笔开销，家里的生活就会更困难。程玖的神色还是在犹豫。

程涵无奈的把程玖抱入怀里，他知道程玖在犹豫什么，都贫穷到这种份上了，还害怕再贫穷一点吗。

程涵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养一个小程玖，我还是养得起的。”

程涵轻轻地摸了他的头，他也意识到当年的小婴儿已经长大了，事事都为了这个家考虑，都不像一个孩子了。

程涵也多次在心里暗暗的认为，是自己没本事，没让程玖活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