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二日，星期一。

程玖要去上学，便早早起来，收拾完，便开始煮早饭和午饭，中午回来的晚，要不早上煮好，回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当米香渐渐熬出味道，程涵闻着味醒了，换了衣服便立刻起来了。

两个人都掐着点，因为程玖上学的学校离家很远，在隔壁的邻镇，走路得一个小时。程涵一般都会接送他上下学。

而唯一的交通工具自行车是借的隔壁邻居的，早上八点前要归还，晚上七点前要归还。时间很赶，别人的早晨是歉意慵懒的，而他们的早晨是争分夺秒的。

吃过早饭，程玖与程涵下了楼，程涵推出了自行车，跨了上去，程玖背着书包坐在了后座，等程玖坐好后，便出发了。

去学校的一条必经之路，便是那弯弯曲曲的山路，山路两旁栽满了金黄的银杏。

如今的时节正是银杏下落的时候，也是程玖最喜欢的时节。冬日里的小镇从来没有下过雪，但有飘落的银杏便弥补了遗憾。

那条山路上落满了金黄的银杏叶。晨光照耀着每片银杏如同闪着光那般，风一吹，银杏叶沙沙作响，纷纷掉落如同金黄色的雪花。

程玖伸手去接，没能抓住。随风而落，随风而起，独自飘零……

银杏最美的时候，应该就是它飘落、凋零的时候。用飘落的方式，让人们目睹了它的美。

明年的这棵树上会长出新的叶子，但绝对会不是今年的这一片了。

冬日的晨光如同摆设，并不暖和。寒风打在程玖的脸上身上，单薄的校服耐不住寒风，他打了个哆嗦，用手环住了程涵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是结实，是温暖的…

只有在这个时候是最轻松的，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看着风景，迎着远方。

到了学校，程涵目送着程玖进去了，然后对着自己握车柄冻红的手哈了口气搓了搓，便匆匆的返回了。

程玖跑上了楼，跑上了教室，跑起来能让身体暖和些，又能节省到教室的时间，一举两得。

教室里面还只有两个人，程玖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教室里的那两个人，一个是罗晓，一个是郭丁义都坐在前排的位置，两个人的家庭条件都还不错。

见程玖来了，正好无聊的罗晓便嘲讽道：“哟，穷鬼也来上学啊！你要有这钱不如留着吃饭。”

几乎全班人都知道程玖家庭条件不好，在班级里没有人善待他，多的是排挤他。

程玖没有理他，自顾自的拿出了书，他已经习惯了。这个班里，应该说这个学校里都是一些家庭条件还好的和家庭条件好的。穷苦人家付不起学费，那些孩子都只能出去打工。

像程玖这样的勉强付得起学费的，在学校显得格格不入。

人家同学的话题都是昨天所看的电视节目，新买的玩具，而程玖除了自己在天台种的菜，便再没什么了。

每次开家长会的时，那些家长恨不得用玻璃隔开程涵，只因为程涵是一个工地工人。

程涵每次去帮程玖开家长会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梳洗干净，穿一身整洁的衣服。但在那些家长的眼里，工地工人就是脏的。

程玖明白自己的处境，一旦他哥停止工作，他们就没有饭吃，更别说上学了。

每个月靠着程涵微薄的工资交房租，吃喝，剩下的钱就存着给程玖交学费。所以他从来不买什么，从来不比什么，要是学校组织什么花钱的活动，他都不会告诉程涵。

穷苦的人就别说活的体面了，活着就很好，平安安逸的日子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