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朝他伸出了一只左手。
月光洁白,说暗似乎不暗,说亮又似乎不亮,谢怜看了一阵,牛车还在山路上缓缓爬行,车轮和木轴嘎吱作响。
花城如何?
谢怜你的命格很好。
花城哦?怎么个好法?
谢怜你性情坚忍,极为执着,虽遭遇坎坷,但贵在永远坚守本心,往往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此数福泽绵长,朋友,你的未来必然繁花似锦,圆满光明。
以上几句,全部都是现场瞎编,胡说八道。谢怜根本就不会给人看手相。
寻常的妖魔鬼怪可以变幻出虚假的肉身,装作活人,但是这肉身上的细微之处,比如掌纹、指纹、发梢,一般是没有办法细致到这种地步的。
而这少年身上非但没有任何法力波动,觉察不出端倪,掌纹也十分清晰。
若当真是妖魔鬼怪伪装的,那就只有“凶”以上的那一档才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完美伪装了。
花城还有吗?嗯?
谢怜你还想算什么?
花城既是算命,难道不都要算姻缘吗?
谢怜我学艺不精,不太会算姻缘。不过想来,你应当不用愁这个。
花城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用愁这个?
谢怜定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你吧。
花城 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必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我呢?
谢怜三郎啊
九夏好想怼他,但不敢(内心)
三郎站在车前伸了个懒腰,九夏则躺在牛车看星星。
谢怜三郎,你往哪里去?
花城不知道。睡大街吧,或者找个山洞凑合也行。
谢怜不行吧?
花城没办法,我又没地方去。
九夏堂堂花城主,没地方去,骗谁呢(内心)
花城多谢你给我算命了。承你吉言,后会有期。
谢怜等等,你若是不嫌弃,要不要到我观里来?
花城可以吗?
谢怜那屋子本来也不是我的,听说以前就常有许多人在那里过夜。只是可能比你想象的要简陋多了,怕你住不了。
谢怜九夏呢?
九夏我也想去道长的道观,可以吗
谢怜当然可以。
若这两个少年当真是离家出走的小公子,总不能就任他们这样到处乱跑。
三郎又退了开来,他竟是顺手就把谢怜扛回来的那一大包破铜烂铁都拎了
花城那就走吧。
谢怜当场便怔了一怔。
看那少年身形修长,却是帮他拎着一大包破烂,还拎得如此泰然自若,直教他心里连声道罪过罪过。
三郎迈了几步,已经走了出去,谢怜待要追上,忽然想起那赶车的老大爷还躺在车上,当下折回去又是伸手一点,把人弄醒,叮嘱他今夜之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那老大爷路上见了他的本事,说一哪里敢有二,连连点头,拉着老黄赶紧回家了。
板车上剩下的东西只有两卷席子了,谢怜把它们背起,九夏伸手帮他拿了一卷,再回头看,三郎已经单手扛着那一大包乱七八糟的东西,悠悠地上了山坡。
到了那座歪歪扭扭的菩荠观前,三郎一低头,扑哧一笑,似乎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谢怜走近才发现,他在看的是那个危房求捐款的牌子,轻咳一声
谢怜就是这样。所以我方才说,你可能住不惯。
花城挺好的。
菩荠观原先的木门早已朽烂,谢怜把它拆了换上了帘子,上前撩起。
谢怜进来吧。
三郎便跟在他身后,进去了。
这间小木屋里面的陈设一目了然,只有一条长方供桌,两把小木凳,一只小蒲团,一个功德箱。
谢怜接过三郎手里提的东西,把买回来的签筒、香炉、纸笔等物摆上供桌,点起一支收破烂时人家顺手塞的红烛,屋子里霎时明亮起来。
花城所以,有床吗?
谢怜转过身,默默把背上那卷席子放了下来,递给他看,又指了指九夏手里的那卷。
九夏慢悠悠地走进门,打了个哈欠。
方才在门外,九夏仔细翻找身上的东西。只找到一个刻着“上清”二字的令牌,一本画册和一只毛笔。
“上清”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画册与毛笔......
九夏这是可以使所画事物成真的法器(内心)
九夏的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若是让他落入居心不良的人手中,世间会乱套。
花城只有两张是吗?
谢怜你们若不介意,我们今晚可以挤一挤。
花城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