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都会来吗？”
“嗯，怎么说，有时会，有时不会，我也不确定，再说吧。”
听到阿文这么说，李晗感到心里很难受，有一种很委屈的感觉，像是小时候央求妈妈给自己买洋娃娃却被当众大声呵斥，她觉得很难堪。
她抬起头，阿文脸上依旧是那种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
李晗抿了抿唇，用一种很可怜的眼神看向阿文。
阿文也看着李晗，她用一种随意的口气讲，“啊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事情要做，不然怎么生活，我没爸没妈的，说了你也不懂，乖乖女。” 李晗看着阿文，她在心里默念，我才不是。
“有事可以找我，不过她们应该不敢再欺负你了，如果她们再来，你给我打电话。” 阿文淡淡地说，她把手里刚刚转动着玩的一个糖葫芦递给李晗，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开。
“我走了，再见。” 阿文就这样离开了。
李晗望着她的背影，拆开糖葫芦外裹的塑料纸，一口一口地吃着山楂球，眼泪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她还是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李晗该回家了，她擦了擦脸，背着书包慢慢走回家。
一推开家门，果然，看到的又是妈妈冷漠的样子。
“你又死到哪去了，怎么这么晚，不想回家就别回来，跟你那死爸一个德性，看着就烦。” 洪玫嫌弃地看着李晗，“你知不知道，你班主任今天早上还打电话给我，说你的成绩又下滑了，你已经高三了，能不能用点心，我很想知道，你一天天花着父母拼死拼活挣的钱到底在学校干嘛了？”
李晗脸色苍白，妈妈的话让她感到很痛苦，很无力，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把门关上。
然后，她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门紧紧反锁，把妈妈的责骂挡在门外。
此刻，她没有眼泪了。她只有孤独。
“阿文，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好想你，尽管你那么满不在乎……”
“什么叫喜欢，阿文，我想，我不是把你当朋友的，呜……”
第二天，李晗还是一如既往地上学，放学。
她沿着那条熟悉的路慢慢走回家。
直到，那群人出现，她们挡在她面前。
李晗的脸色变了，她知道，自己的噩梦又开始了。
“你就是高三一班的李晗？”
李晗没有回答。一个巴掌忽然打了过来，她的嘴角红肿起来。
“贱人，你装什么，看你那个贱样，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方粤明是我看上的，你天天缠着他，嗯？”
李晗屈辱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你才是贱人，他不喜欢你这样的太妹，你知道吗？”
随后，李晗被推倒在地，一群人蜂拥而上，踢打着她。
她蜷缩着，木然地护住头，身上很痛很痛，耳边全是污言秽语。
突然，身上的拳脚少了，耳边响起了惊恐的尖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李晗睁开眼，看到了地上的血，和手持水果刀的阿文。
阿文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她把李晗拉了起来，随意地踢了踢地上躺着的人，“好像，死了。” 她的口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那么自然，那么满不在乎，“她再也不能欺负你了，只能在地里发烂发臭。”
李晗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紧紧抱住了阿文。
阿文也紧紧抱住了她。
李晗和阿文觉得她们应该逃跑，反正也没人知道阿文是谁，也许，她们可以走很远。
阿文是小时候被人拐卖来的，人贩子准备卖她时，却因为欠赌债被人砍死了，她没人管，自己跑了，后来流落成了盗窃团伙中的一员。
再后来，她行窃时遇见了十七岁的李晗，李晗察觉到了，她看着眼前看起来十分饥饿的阿文，默默地把钱包推出口袋，阿文默默看着她，把手中的刀片收了回去。
不久后，她看到了被一伙小太妹欺负而不敢反抗的李晗，她救了李晗。
李晗以为短发的阿文是男孩子，她迎来了自己的初次心动。
可是，阿文竟然是女孩子，她知道自己搞错了，但那种悸动的感觉依然存在。
有时，她觉得，阿文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她没说。
李晗悄悄回了一次家，拿走了自己攒的钱，随后和阿文一起离开了。
在她们坐上长途汽车的那一刻，两人相视而笑。
洪玫最后看到了她的女儿，是在新闻上。
那辆长途汽车的司机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他的女儿遇害了，这刺激了他，他心脏病突发，长途汽车失控撞上了一辆重型运货车，滑进了河里。
李晗和阿文一起永远逃离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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