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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盛世宫名

裴公公又将那锅汤端了出来,杜仲显然不会让裴公公就这么走的,他叫住了裴公公好一顿上下打量:“裴公公,怎么这汤又拿出来了?娘娘不满意?”

裴公公知道杜仲还被蒙在鼓里,哂笑一声,故作高兴道:“总管有所不知呢,皇上看这段时间王爷一蹶不振,赏他补汤喝呢!”见杜仲一脸好奇样,又尖酸道,“杜总管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忙去了。”

杜仲尴尬一笑,见裴公公趾高气昂地扭头就走。

杜仲想不明白,皇上不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若是青黛王姬还好说,问题这赏赐的对象可是晋离晋王爷啊!

过了半柱香时间,杜仲放在大理寺的眼线慌张来报,凑在杜仲耳边一阵低语。只见杜仲脸色越变越差,听完后厉着张脸摆了摆手示意来人退下,而他本人往寝宫看去,看着里头的两人低声道:“要坏大事了……”

裴公公带着那汤到了水云榭,那时晋离正在环绕水云榭的曲水边垂钓,裴公公问安后就开口道:“呦,王爷垂钓着呢?不用忙活了,陛下赐了王爷鱼汤呢!”

晋离嗤笑一声,“皇后独自照顾父皇,看来是有所好转了?”

听到这话,裴公公便不打算再继续胡言乱语下去了,撂下了汤便要走。可万万没想到晋离起身将石桌上的汤当面打开,见一盆绿水又惊转阴,他将裴公公的衣领拽起,质问:“说清楚,这是什么汤!”

裴公公被晋离瞬间冒起的火焰吓得怂了,哆哆嗦嗦地回答:“鱼鱼鱼……鱼汤……”

晋离一手将裴公公甩到地上去,一把将那石锅盖往地上一扔,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半蹲在裴公公面前,晋离将一片尖锐碎石已插进他的肩头,只听裴公公惨叫一声,而晋离眼睛发红简直像疯了,“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这是什么汤!”

裴公公喘着大气,哎哎呦哟叫个不停,又是求饶又是叫苦,最后见晋离又拿起一块碎石片吓得闭眼就道出实情:“啊——是鲛鳍!”

晋离并未放过裴公公,手上那块碎石片,用尽了全身力气往裴公公另一肩头扎了进去。裴公公凄声一叫,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晋离抬头,跟随裴公公而来的小太监们打算逃离,可一转身,便看到十多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将他们一一灭了。

杜仲赶来的时候,看到最后一个太监被灭口倒下。

杜仲忧心忡忡地快步走到了晋离面前,杜仲想了想,原本想训晋离一顿,可转念一想,便叹了口气道:“奴才知道王爷没有万全准备,定也不会做出如此之事来。”

“事实你也看到了,他们对本王如此穷追猛打,杜仲,无论你说什么,皇位,本王现在就要。”晋离半侧过身子,面对的方向是大理寺那个地方,脸上砸来些许鲜血,晋离双手紧握,打断了杜仲的话。

杜仲轻叹了一声,好在前来水云榭前安排好了一切。罢了罢了,晋离要,便要去吧。“王爷去吧,奴才为王爷准备传位召折。”

皇后前头还高兴的,想要等裴公公回来描述,王爷是如何被她打击得一蹶不振的,可裴公公左等右等都还没回来。

皇后问身旁嬷嬷:“算时间,来回也有一个时辰了,怎么裴公公还没回来?可不是出什么事了?”

嬷嬷笑道:“皇后多虑了,这是兰泽宫中,裴公公能出什么事啊。”

皇后点头说也是,随后瞧了眼床上半死不活的皇帝,问嬷嬷事情办得如何?

“大皇子正在赶回路上,约莫明晨就到了。皇后娘娘不必着急,好吃好喝候着,说不定明早一起来,白及皇子便来请安了。”嬷嬷紧掖着双手毕恭毕敬回答道。

皇后虽点头应着,放在手中给皇上喂的白粥,让小太监进门收拾的时候也往跟着往外头走去。

可不知为何,门却被锁上了,皇后顿觉奇怪,门也开不了,直问:“反了你们!竟然敢锁本宫!快给本宫开门,本宫饶你们留个全尸!”

皇后回头一瞧,对嬷嬷道:“嬷嬷!还愣着干什么!”

可见嬷嬷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皇后大吃一惊,忙问嬷嬷:“嬷嬷可知情?”

可见嬷嬷面上不善,冒着冷汗笑道:“嬷嬷,你可得好好审视如今局势!本宫爹爹可是当朝宰相!本宫兄长掌管兵权!”继而指着皇帝道,“你瞧他那样,要多久便是白及的天下?!”

嬷嬷冷笑一声,倾身过来,“皇后娘娘,还是少说话为妙……”

皇后被拖走后,长临宫就剩老皇帝一人。一番动静,老皇帝也知道有所异样,可惜力不从心,嘴里呜呜咽咽哼着气,却说不出半句话来。于是,除了时不时的咳嗽声,还有皇上拿手拍龙榻的声音闷响。

杜仲领着晋离走了进来,老皇帝一下没了声,定定看着晋离。

杜仲将拟好的圣旨拿到老皇帝面前,问道:“皇上,您瞧,您身子已经是这样,该为兰泽国立个新皇啦。”

圣旨拟好,却少了传国玉玺。说完这话,杜仲和晋离都等了老皇帝好一会儿,却不见皇上回应。

晋离让杜仲退下,杜仲忙说道:“王爷……”

晋离看杜仲,杜仲见晋离眸子坚毅不容动摇的眼神,便点了头退出了长临宫。

门被关上的那刻,晋离走向皇上。

“儿臣小时候便听闻一些传闻,因为儿臣早产,父皇怀疑母妃与人有染。如今儿臣长大成人,父皇仔细瞧儿臣,可不是和父皇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晋离俯身,那张脸靠近皇上,皇上窒气,双眼蒙上一层薄雾。

晋离直起身子,转身又走了起来,“想必父皇心中有话要问,既开不了口,儿臣便替父皇说。父皇还想着丞相和守城卫兵?父皇怕要失望了,儿臣进这寝宫前,外头的天已变了。”

晋离走到一张挂图下停了,那是玉兰树下一美人背影图。“父皇,别人不知,儿臣怎么会不记得,这画中人,是母妃?”

晋离将挂图取下,见到那盒子突然一笑,端着盒子转身走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儿臣如何得知玉玺位置?父皇想问这个吧?”

晋离看老皇帝眼睛死死盯在他身上,嘴里哼着声,伸出手要去抓晋离随手带来的挂图。

晋离拧眉,冷哼一声,“天意吧。找到玉玺,是天意吧。父皇,想知道儿臣为何夺位?”

老皇帝拿不到那挂图,已累得筋疲力尽,额头冒汗。

晋离又继续道:“儿臣初衷十分简单,只是为了将母妃从灵湾移回皇陵。”

老皇帝吐了一口血出来。

晋离并未觉得异常,他转身将那传国玉玺拿出时,看到一块密旨。晋离拿出一看,果不其然,上头写着,要传位给白及。

晋离将那密旨紧抓手中,背身对老皇帝道:“儿臣将父皇计划打得七零八落,父皇要重来,怕是不能够了。父皇放心,儿臣继位,也能如白及般让您安享晚年。父皇现在不能不语并非大病,只是父皇,儿臣刚得知,皇后与母妃之死恐怕没……”

晋离转过身来的时候一怔,老皇帝已歪脑紧闭双眼,一手空荡荡在龙榻沿,整个人毫无生机。

晋离放下手中东西,快步走到了老皇帝身旁,将手指放在老皇帝脖颈上的脉搏。晋离笑了,手中的密旨放到袖笼里,扫了一旁桌上为自己准备的圣旨,转身开了门出去,眼神无光无彩。

杜仲迎了过来,晋离狠狠剜了杜仲一眼,将手中的圣旨一把扔到他怀中。

杜仲知道毒药的事情败露,看着晋离离去的背影,转头进了殿中看皇帝情况,却见皇帝明黄的上衣领口染着一片血渍。

杜仲用手指去探老皇帝的鼻息,暗笑一声,跪在老皇帝面前,“圣上——驭龙宾天!”

“圣上——驭龙宾天——”

“圣上——驭龙宾天——”

一层又一层的宫门开启,宫人们跪着以头杵地,不一会儿兰泽宫中的乐天大钟敲了起来。

“咚——”

……

最后一声,晋离进了大理寺中山奈的牢房,只见山奈的腰间绑着白纱,原本已经不能再白的肤色煞白得厉害。

山奈迷迷糊糊间看了晋离,嘴里喃喃:“……王,你……”

山奈又昏迷过去,由于是异族体质特殊,人间的药半分没有效果,山奈的伤口拖拉至今,跟刚刚受伤没什么两样。

晋离将山奈横抱而起,出去的时候,过道两旁,跪着满满一排的人。

外头的天早已变了,只差那道圣旨,晋离将山奈抱回水云榭,安置好后,晋离出门,王妃等人都在门口候着。

见晋离出来,杜仲走了出来道:“晋王晋离听旨——”

“朕即位四十有六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晋王晋离,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晋离。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皇后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她环视一周,门窗紧闭。皇后起身跑去开门,“反了你们!本宫皇儿就要回来了!等本宫一出去,拿你们一个个剥皮喂狗!”

可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钟声,兰泽宫中九声,那便是皇帝的死讯!

皇后一回想,如今宫中有晋离,白及还在路上,若爹爹和长兄顶不住,恐怕皇儿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皇后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眼角流出一行泪来,哀声道:“皇上……崩了……”

皇后被关了十天,就在这十天里,老皇帝的葬礼已经办好,放皇后出来的那天,晋离负手站在皇后面前。

皇后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间,腿脚无力,抬头晚霞一片,却十分炎热。皇后一下台阶,脚软,跌在了地上,失魂落魄。

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明黄的龙靴,皇后抬头,见晋离站在她的面前。

“呵呵呵……新皇?”

晋离居高临下一瞥,“杜仲,往后由你伺候皇太后。”

杜仲笑着说是。

晋升后的皇太后,突然明白一切,在看晋离离开时大笑,“晋离啊晋离!你若真有本事,杀了本宫便是!”

晋离回过身来,皇太后得意一笑,更加疯狂道:“哈哈哈!皇帝!你知道本宫怎么把你母妃弄死吗!本宫给她下了迷药,陛下撞见了她和小太监之间的事!哈哈哈——”

晋离抽身走到了皇太后面前,这时的皇太后已站了起来,只是有些衣衫不整。

皇太后见晋离看着她,便又继续刺激道:“晋离!皇上赐她‘开加官’!”

晋离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晋离握紧双拳,杜仲担心晋离忍不住杀了她,便劝道:“皇上先回去吧,太后这边就交给奴才来处理。”

晋离目不转睛,听完杜仲的话朝皇太后冷笑一声,“哼,朕还在想,要给皇兄什么玩法。太后,朕不急,朕有大把时间跟皇兄计较。”

皇太后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猛地要扑往晋离身上,“晋离!我要杀了你!”

可皇太后哪儿能碰到晋离一根指头,杜仲等人拦住皇太后,皇太后拼了老命挣脱不得,发饰都散了,鬼哭狼嚎地,十分狼狈。

“皇上,今日十五,该去皇后那儿歇息。”跟在晋离身边的太监叫小安子。

晋离侧头一看,淡淡道:“摆驾水云榭。”

小安子低头道是。

水云榭里山奈还躺着,李准专门照顾山奈,见晋离来水云榭,连忙跪下迎接,“恭迎皇上!”

“免礼,山奈情况如何?”

李准起身后领路,“找到山奈说的那几种海草,山奈身体有所好转。”

晋离点了头,“醒过没有?”

李准点了头,“早晨醒过一次,又睡下了。”

晋离顿了顿,“退下吧。”

李准答应后退了出去,晋离慢慢地朝山奈躺着的床榻走来,傍晚间山风拂来,白色纱幔随风扬起,墙角的香炉几条烟线折了折腰消散。

晋离看山奈额头冷汗涔涔,捋起广袖给她轻拭额头,“海中冬暖夏凉,这才春末,你便受不了热了。”

山奈胡乱梦着,商枝下落不明,想到和商枝最后一次见面,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紧抓住商枝的手。

晋离拿起山奈的手握了握,从没想过山奈的手会如此之凉。

山奈感觉到有人握她,只是温度有些高。很奇怪,往前她只喜欢海里冷血温度,可今天感受到的这点温暖,就像严冬里的南海受到了夏日才有的暖阳照射,山奈舍不得离开。

在晋离的手抽离前山奈紧握着,晋离一怔,轻笑着将山奈的手包在手中。

小安子来请示晋离用晚膳,可还没出声,便被晋离一眼神劝退了。

其实晋离刚来的时候是打算看会儿山奈便走,可情况有变,不过,现在这样他也是情愿的。

想了想,晋离觉得不能就这样浪费时间,晋离将小安子叫了进来,让他把堆积成山的奏折和晚膳都搬来。

水云榭的宫奴们见了十分欢喜,众人皆知水云榭对皇上的重要性,更何况今儿个是农历十五,照理来说是皇上留宿尚阳宫的日子,皇上却留在水云榭照顾山奈姑娘,可见皇上对山奈姑娘是多么厚爱啊!

松音盛装等候,却等到小安子说:“皇后娘娘,陛下忧心国业,奏折堆山,不得不先处理。陛下让小安子来跟娘娘说,让娘娘先行用膳,陛下晚些时候再来给娘娘请罪。”

松音尽管内心有些失落,但还是显示出端庄大气姿态,含着笑意对小安子道:“皇上有如此觉悟自然是好的,本宫知道了,小安子,回去帮本宫顾着些皇上的身子,别让皇上太累了。”

小安子躬身道是,蝉衣将小安子送了出去。

回来时松音正在用膳,蝉衣撇嘴走到了松音身旁,还未等松音开口,蝉衣便为她抱不平道:“娘娘!皇上到水云榭去了!早在沥城奴婢便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您瞧!病在床上呢,就敢跟娘娘示威!”

松音拿着羹匙的手一顿,笑了笑,对蝉衣道:“注意些,这儿可是兰泽宫,当心祸从口出。”

“可是……”

“别可是了,去水云榭的话,本宫更不担心了。”

“娘娘这话是何意啊?”蝉衣凑近了松音好奇问道。

松音慢悠悠喝下羹匙里的那勺汤,抬眸见蝉衣双眼亮晶晶盯着她的样子,不禁一笑,随后放下羹匙,正了神色跟蝉衣道:“皇上捉山奈最初用意是什么。”

“给先皇的礼物。”

“那山奈是什么。”

“兰泽人皆知山奈是异族鲛人。”

松音微微颔首点头,“这不就是了?山奈终究是异族,皇上不能同她有什么的。除却本宫不说,后宫该封的,都封得差不多了。可山奈却只是变成了山奈姑娘?”

蝉衣想了想,确实如此,随即一笑,跟松音道:“皇后娘娘真是聪明!”

松音轻轻摇头,含笑训道:“蝉衣,你如今可是蝉衣姑姑了,别一惊一乍的,让下头宫女们看笑话。”

蝉衣连忙蹲福道是。

松音想是这样想,可心里头也微微害怕,自己仗着多年陪伴皇上左右才得到后位,若是没有强硬的后备支撑,这个后位,恐怕坐不长……

晋离处理完奏折时,反而是他紧握着山奈的右手。烛泪流下莲花烛台,突然暗了下来。外头等候的小安子一顿哆嗦,立马进屋内准备再点一根蜡烛,不料皇上却出来了。

“皇上?”小安子不解,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摆驾尚阳宫。”

小安子朝里头瞧了眼,立即转身去安排。

晋离负手走了出去,谁也看不到广袖下他正在活动手掌。

松音等到很晚,可是皇上还是没来尚阳宫,她等不住睡着了,可第二天一起,却看到皇上赫然躺在她身旁。

那种喜悦,松音倒不是觉得农历十五皇上没失约觉得有面子,而是,证实了自己昨夜和蝉衣说的那番话般舒心。

晋离睡得很浅,松音一醒,他也醒了。松音连忙起身伺候晋离更衣,“皇上,臣妾没想到皇上那么晚还赶来,臣妾睡着了,是臣妾不对。”

晋离却觉得这件事没什么,于是对松音道:“沥城十余年,朕也经常半夜而归,朕知道你累了,睡着没什么不对,日子还长着,皇后不必不舍。”

松音听了这话更是高兴,点了点头道是。

晋离突然想起一事来,跟松音道:“对了,皇后,沥城赐给锁阳,新宅也要赏赐给他,此次前来兰泽宫匆忙,皇后可有何物忘带?朕命人回去带来。往后要出去一趟,怕是不容易了。”

松音回想了下,突然笑着对晋离道:“哦对了,山奈送给臣妾一些粉珠,臣妾拿来做了珠钗等物,臣妾未舍得用过一次,不知这次可否带来呢?”

晋离瞧了松音一眼,见松音脸上并无试探之意,便点了头,率先一步离去。

等晋离走后,松音暗松了口气,她感觉晋离当上皇上后,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可她又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只是觉得不对。

山奈醒来了,她下了床,披上那件鲛绡来到廊下。

院子里浇花的宫女看到山奈后忙着来请安,山奈看着面前急忙聚集的一行人对她蹲福道:“给山奈姑娘请安。”

山奈点了头,想了想也回了众人一礼。

宫女们一惊,有人道:“快去给安公公报喜,说山奈姑娘醒啦!”

山奈虽浑浑噩噩过了十多日,却也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十多日,晋离当上了这国家的王,她知道,那是皇帝。

自己醒来算什么喜事呢?山奈叫住了要去长临宫的宫女,“别去了。”

山奈说完便慢步走了走,留下众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可怎么办?真如姑娘说的不去了?皇上要知道,该多失望呢?”

“现在皇上上朝呢,去了确实不合适,要不,去找苍术大人?前日听说他好得差不多了。”

“你也真是的!还指望苍术大人能跟皇上说话啊?!他……说不了话了。”

山奈停了下来,她听力极好,众人说的话都入了她的耳。可是,苍术怎么受伤了?

山奈漫步走着,最后没通知苍术来,倒是李准例行检查发现了山奈。

院中亭子,李准给山奈把脉,发现山奈好得差不多了,含笑恭祝道:“姑娘身体恢复不错,可喜可贺啊。”

“多谢。”山奈含笑说道,却不着急让李准离开,她问道:“听说苍术受了伤说不出话,这可是为何?”

李准觉得有些为难,可山奈执拗得很,大有李准不说便不开口让他离开的架势。

李准没法,只得笑道:“姑娘,问皇上吧。这些事,我等小人,不敢胡言乱语。”

山奈转过头,她想着进宫时晋离和她说过的那番话,是该和晋离好好谈谈了。

李准到底也还是走了,并且命人去通知了皇上。

晋离一下朝便赶着去看山奈,尽管小安子见皇上脸上因为山奈姑娘不让及时禀报而冷若冰霜,可皇上步子却不知不觉快了起来,都来不及等肩舆呢!

晋离来的时候,山奈正在给自己换药,晋离遣散了跟来的人,独自走近了山奈的寝宫。

其实山奈认得出晋离的脚步声,只是她继续着动作,到晋离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好已将鲛绡外袍系好。

晋离走到了山奈身旁,先是看到一旁替换下来的药绿迹斑斑,后转眼看向山奈,只见山奈抬头对上了晋离的视线,可什么请安的话也没说。

晋离问:“醒来为何不派人通知朕?”

“你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

晋离深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又问:“伤好得如何了?”

山奈沉默了会儿,自觉这应该是晋离的关心,她突然想起晋离去牢中将她抱回的情景,一码事总该归一码,于是站起身来面对着晋离。

“可是有话对朕说?”

山奈点了点头,感受到晋离呼吸发生细微变化后,她别过脸道:“多谢。”

晋离等了等,见山奈没有话再说,便冷笑一声,“仅此而已?”

山奈回过眼来打量他,晋离觉得有些屈辱,像是在求山奈什么事一样。

山奈不懂得这话中真正含义,便又对他说道:“进宫时,你曾对我说过,若我能侥幸逃过,你便放我离开。”

晋离呼吸一滞,山奈害怕事情有变,不知不觉也跟着呼吸一滞。

晋离很少见着山奈害怕的模样,他清楚记得,以往但凡山奈害怕的,都和那雄鲛脱不了关系。“是,朕说过。”

“那如今……”

“你要走便走。”晋离拂袖转身,快步离去。

山奈还有问题没问清,连忙紧跟了上去拉住了皇上的广袖一角。

晋离感受到有人拉着他时无声一笑,无奈转身时发现山奈嘴唇发白,手暗捂着腰间部位,晋离知道肯定是山奈太过着急,牵扯到伤口了。

晋离拧眉扶住了山奈,不禁责备:“你开口叫朕便是,何必动手来追。”

山奈却不领情,紧抓着晋离的袖子着急道:“我要商枝的下落,给我商枝的下落。”

这时晋离早就料想过的,只是不知道她会如此着急。

两人停下脚步,晋离咽了口气,轻笑,“朕记得,朕只答应放你自由,未曾再许诺你什么。”

山奈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晋离一早便没有此心!

山奈气得不轻,可在晋离面前却滴水不露。她怎么能忘啊,眼前的晋离,不将她折磨到死,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山奈闭眼,迅速将自己的情绪快速转了过来,睁眼的时候一笑,转身自顾自回了纱幔里旁,背对着晋离,显然是要送客的意思。

晋离心里头觉得好笑,山奈主客倒置的本事不小啊。不过,若山奈能将水云榭当作自己的家,多少他也会感到些欣慰。

晋离转身离去,回去的路上用车與,小安子跟在车侧,晋离看着前方跟小安子说道:“若有出宫动静立马来通知朕,不管三更还是半夜。”

小安子躬身,“奴才明白。”

晋离想了想,“苍术如何?”

小安子轻叹了口气,“皇上,苍术大人恢复得差不多了,已回到岗位。只是……声音发不出,太医也说听天由命……”

晋离却不嫌弃,只要人在,就算是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晋离也会想办法让他丰衣足食过完这一生。

突然小安子想起一事来,跟晋离说道:“皇上,常山大人在藏书殿中等候。”

“哦?朕派他回沥城不过两日,这么快便回来了?摆驾。”

小安子点头应了下来,捏着嗓子大声道:“摆驾藏书殿——”

藏书殿中图书万卷,晋离极喜欢这里,便将这里设为一个书房。

等晋离进门的时候,常山跪安道:“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免礼。”

常山站了起来,将怀中一精致木盒呈给了皇上,“皇上,这是您要的东西。”

晋离打开一看,他的东西完好无损,却不见松音的那粉珠饰品,忙问:“皇后那粉珠可找到?”

常山点头称是,“已送到皇后宫中。”

晋离点了点头,跟常山道:“沥城如何?”

常山这才笑了笑,跟晋离报道:“沥城依旧,锁阳带领部下上岸,上岸前下令:不可欺百姓一分一毫,否则就地斩首。”

晋离十分满意,“这场战争可谓毫无硝烟,他功劳不小。”

常山狗腿地顺着晋离话题说了下去,“可皇上就此废除丞相制,众臣怨气不小。”

晋离冷哼,“他们倒敢!来一个,杀一个便是。”

常山连忙安抚道:“皇上息怒,这次革新动作虽大,却也不是全然对众臣不利的。只是让白及皇子逃走,若是有一天他回来可如何是好?”

晋离笑了笑,“等他有胆回来再谈不急。”

常山却摇头劝谏:“皇上万万不可大意啊,白及皇子这次出去名义上是游学,可事情哪儿可能那么简单?前去截人却了无踪迹,若非有人相助,臣不可能没有得手。皇上,白及皇子从雪枫国回来,若非是雪枫国大王子相助?”

晋离止了笑意,跟他道:“先皇让黛儿嫁给雪枫国二王子并非没有来由,等上些日子,你便清楚了。朕并非排斥关于先皇的一切,在黛儿这件事上,朕无法改变已发生的,也同父皇一样,不会让黛儿吃亏。”

常山垂头想了一圈,结果大吃一惊,抬头对晋离道:“难道是……”晋离若无其事瞧了常山一眼,只见常山笑着继续道,“不可说,不可说。”

常山准备告辞退下,晋离想了想,叫住了常山。

“皇上还有何事?臣定竭尽全力为圣上解忧。”

晋离听了这话十分舒适,便问道:“山奈并未册封。”

听了这话常山立马明白皇上意思,“皇上可是着急为山奈册封?”

晋离缄默,常山立马知道答案,便继续道,“皇上若不着急为山奈册封,可是为何?”

“山奈不懂这宫中规矩,但凡走出水云榭一步,朕都担心她活不下去。更何况……”

晋离继续缄默,常山想起那山奈只为雄鲛勇猛的姿态,也知晋离为何会如此愁了。

那山奈只爱那鲛人呗。

常山想,到底英雄难过美人关,“皇上,山奈醒来后,可曾提过要离开?”

提起这个,晋离总觉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肚子闹腾般脸都臭了,但还是说道:“她以为雄鲛下落在朕手中,尽管朕下令要走不拦,可看来她并未敢出宫。”

常山听了倒放心了,“皇上,雄鲛逃走生死未卜,尽管如此,定也在南海之中。如今头等要事,便是隐瞒事实。只要不让山奈知道雄鲛可能回南海,山奈定以为雄鲛生死在皇上手中,自然不敢出宫。”

晋离听了觉得十分有理,常山见皇上放松不少,便放心告辞离开。

晋离已做好了拖延山奈的准备,不料几日来山奈乖得很,待在水云榭大门不出一步。

晋离在长临宫处理着奏折,小安子在一旁敬茶。

“小安子,水云榭里情况如何?”晋离心血来潮问道。

被点名的小安子心想着好在自己做足了功课,连忙回答:“回皇上,山奈姑娘闭不出门,天气热的时候,在院中亭子里乘凉,看着亭子下的流水能呆上半天。”

“可有说过什么?”

小安子回想了下,对皇上道:“听来人汇报,山奈姑娘这几日并未开口说过话。”

“自朕去看她后?”

小安子躬身点了点头,“正是。”

晋离放下手中奏折,小安子瞧着晋离心情并不好,趁着空档连忙给晋离添了茶,站在那儿大气不敢出一下,紧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晋离想了想,山奈本就在异乡,不愿同他人亲近,若现在连话都不说,这后半辈子,要如何过?

“摆驾水云榭,记住动静小些。”

小安子连忙点头出去安排。

山奈又待在亭中,她垂眸看像水中游鱼,自在嬉戏对自己所处环境看似十分满意。山奈暗自喟叹:“这宫中不及南海一角,你们倒容易满足。若见到大海,还会甘愿在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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