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全身黑衣面上蒙着口罩的男子在前方带路,他就是苍鹰。他低着头,不看张纤纤一眼,成为白色雪地里的黑色线条。
他今日已经张纤纤为主了,作为一名死侍,他今日其实违戒了,如果不是命僧大人让他拜张纤纤为新主人。
他一定已经死了。
该死,他怎么 能忘记他的主上是怎么样一个人,尽管他吃素念经,已经多年没有出过那佛堂了。
他不该求命僧大人救皇上,尽管命僧大人可以救皇上,但是作为死侍,他只是主人的一把刀,他怎么可以帮主人做决定呢。
可他还是不忍,他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十年了,他从二十岁到三十岁,他眼见着这个男孩一步步得坐稳帝位。
终究是,不忍心吧。
张纤纤在往芳华殿走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病呢。她回想起自己脑海中的杨昊天——这样健壮的一一个人为什么会病倒呢。但是细细想来,其实也是有迹可循得。
她好像面前有一团复杂的布匹,但是细细抽丝下来,也能抽出筋络。
杨昊天,他总是那么怕冷,甚至比她还要容易手脚冰凉。故而她次次陪他去吃饭,都要被殿内的热气热到。
再比如,他总是要在某个时辰喝药,药必须是李德福亲手所煎所熬制的,从不肯假手于其他人。
并且据说,他从来没有宠幸过宫里的妃子。
她忽然得想起那日贤贵妃说的话
贤贵妃偏过头,彼时她头上的珠坠相互碰撞,她凄惨得在背光里笑了笑。“他似乎是一个天生没有感情的人,他待你难道就是两样嘛,我不相信。”
贤贵妃在 入皇宫之前,以容貌动京城,这样一个生得极美的女子,却是在这皇宫里寂寞了。
彼时她好似并不懂得这句话,现下却忽然明了了——皇上大概不能人道吧。
文妃并不知晓,所以才惹出这些事端。
她皱起眉头,心里想的是也不知道这病是先天带来的,还是后天受得。如果是后天带的病,其实相对来说会好治些。她停住了脚步。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面上在这种冰冷得天被冻得通红。
她不知为何,居然笑了出来。
苍鹰回过头看张纤纤,他看见了张纤纤的笑容。
他想也不知道这位新主人是什么脾气,但看起来他总觉得她与命僧相似。他还记得,命僧亲手杀死他的兄弟们的时候,是怎样的冷酷与无情。
命僧在火焰里的笑容。
如今,这个素日里温和的皇后,也是这样相似的笑容,苍鹰不敢细想下去。
或许这就是命僧将他以及弟兄交给皇后,而不是皇上的原因吧。
苍鹰想,命僧和皇后总有着如出一折的无情,他们就好像那燃烧的火焰,内底只有冷漠的灰烬。
而皇上,总归还是心里有一团火的,总归是活动着的的。
“苍鹰你的本名就是叫这个 吗?”张纤纤忽然问,她只是有些好奇。苍鹰却一下被她问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