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夕阳的余晖为大地镀上一层娇媚的红艳，如温暖的双手抚摸着过于浮躁的城市，同时亦徐徐拉开夜生活的帷幕。结束了一天繁忙工作的人们开始奔走于大街小巷，或单独，或三三两两，来来往往，匆匆忙忙。放学的学生围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当下流行的话题；上班族松下紧绷的肩背，把恼人的不快暂时放到一边。街道上又恢复了如清晨那般拥挤，但并没有那么繁忙，只有放松、慵懒，混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当中，飘向各个酒吧及餐厅，开始了属于夜晚的休闲，昭示着人们又结束了一天快节奏的忙碌，只需一些其他的东西来慰藉一下疲惫的身心。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悠闲的享受夜晚的放松，总有一些人会在夜间开始属于他们的劳作。比如已经开启车灯张望着周围的出租车司机，比如已经大声吆喝和行人讨价还价的小摊贩，比如已经带上警棍开始巡逻的警察，比如各个PUB里从事某些特殊工作的男男女女。再比如......吴邪。
扣好衬衫的扣子，打好领带，披上白大褂，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觉得一切都妥当后吴邪关上了衣柜，挂上听诊器开始夜间查房。
显而易见，吴邪是一位医生，他工作的地方是一家有着悠久历史的综合医院。这家医院不但有着良好的口碑，而且也培育出不少杰出的人才。能在这里工作是多少医学院校学生梦寐以求的理想。吴邪也不例外，来自小地方的他凭着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本市最好的医学院校，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理所应当的在这家医院应招工作。
一开始吴邪的愿望本想学建筑，但是家里的实际情况却让他不敢报以太大的希望，经济上的拮据已经成为父母沉重的负担，他不敢再去要求什么以增加双亲的压力，只能默默的保留着小小的理想。可为了让他念书，父母一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不满与疲惫，只是努力的供他学习。他很感激，却一点也帮不上忙，而且继续不断的压榨着父母的劳动力，他心痛，他无奈，只能更努力的取得好成绩来回报家人。可当知道独子的愿望是考取建筑院校时，明知那是过高的消费，吴邪的父亲吴一穷虽然从事地质勘探工作，收入有限，却依然咬紧牙关，起早贪黑的赚钱，只为满足儿子的理想，却怎想在吴邪上高二的时候，吴一穷终于不堪重负得了白血病，只是短短的3个月时间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对孤儿寡母痛苦不已。吴邪一度认为是自己害得父亲患上重病，又没有钱医治才匆匆离他而去，他曾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任自己消沉，直到母亲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又把父亲的日记摔到他跟前，让他了解父亲的苦心和坚持后，他才重新振作，转了志向准备考取医科院校。最终他如愿以偿，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遗愿。当在入学仪式演讲时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用自己的学识和技术挽救一个个如父亲一般受病痛折磨的患者。就这样，他来到这家医院工作已经4年了，这期间他已经让主任看到了自己的能力，也让他得到了一些有意义的课题。他正一步步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同时稳定的收入也让他为母亲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难题，也总算让他尽了孝道，对当初因为自己的执着而受苦受累的母亲有了一丝舒缓是他最大的欣慰。
即将30岁的吴邪有着俊美的长相。黑色的头发贴在耳旁，衬托出白皙的皮肤，柔顺的留海下是两条弯眉，琥珀色的双眸闪烁着温润的目光，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这样的长相总让他显得温和有礼，加之他消瘦高挑的身材令他在患者面前总是少了那么一点威信，除非他发火时才会散发出一丝凌厉的神情，让人有那么一点后怕。但总的来说，吴邪依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医生。
就像现在，他和白天的医生交接班后，完成了常规的查看患者，本打算开始更改医嘱的吴邪被一同值夜班的两个小护士拦在护士站，软磨硬泡的求他请吃一顿晚饭。
“吴邪哥哥，好不好嘛，就这一次。”
“是啊是啊，我们一起值夜班就吃一顿好的呗。”
两个刚到20岁的小女孩正值花样年纪，姣好的容颜与完美的身材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此时她们俩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怎么，医院食堂的饭不是很难吃啊。”一边抽出需要的病例，吴邪一边笑眯眯的说，清澈的声音十分悦耳。
两个小护士顿时心花怒放，眼睛差点变成桃形。吴邪医生是他们病房里最养眼的医生，比那些个自命不凡的糟老头子强多了。而且...两个小护士相对一笑，继续看着露出认真表情的吴邪。而且这个人是那么有亲和力，总是会庇护她们出现的小错误，让她们少挨骂，他在这些护士们心中一直有着很完美的形象，连结婚生完孩子的年轻妈妈也被他俘获，对他赞不绝口。他很容易和她们打成一片，一点架子也没有。
“虽然不难吃，可总不如外面的好吃啊。”
“对，对。吴邪哥哥你是知道的，医院的饭菜很油腻的，我们正在减肥，不能吃太油腻，得吃好而精的东西。”小护士再接再厉，丝毫不退缩。
“减肥？那不正好，食堂的饭菜可以让你们少吃点，有利于减肥。”吴邪眨眨眼，好笑的看着两个小姑娘自掘坟墓。
“啊？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我们是要减肥，可今晚例外。”
发现说错了话，小护士慌张的解释。
“那是怎样？”吴邪抱起病例，走回办公室，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两个小护士紧跟了进来。
“我们是说今晚我们一起值班，吃顿好的很正常啊，还可以促进感情。”
“是的是的，只有吃饱了才能干活啊。”
“而且上夜班很消耗的。”
“万一忙起来了得有体力。”
“别胡说，吴邪哥哥的夜班才不会忙呢。”
“啊...对对，我说错了，吴邪哥哥你就当做没听见，童言无忌啊。”
“嗯嗯，别听她的。”
“好了好了。”吴邪无奈的摆摆手，打断了两个人不停的叽叽喳喳，“有那个时间不如去研究研究吃什么吧。”
“真的？吃外面的饭吗？”
“真的。”
“万岁！~~~”
“说好了哦，吴邪哥哥，不准反悔。”目标达成，女孩们笑开了花。
“说好了，再不去订饭我可后悔了。”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吴邪哥哥最好了！”
“我知道有家外食很不错，吴邪哥哥想吃什么？”
“随便好了，我无所谓。”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脑上，吴邪准备开始工作过，“你们俩替我决定吧，我只负责出钱。”
“好耶好耶。”
“我最喜欢吴邪哥哥了。”
“去吧，顺便替我冲杯咖啡。”
“没问题。”
晚饭不用吃食堂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已经让她们很开心了，当然要勤快的表现一下。小姑娘乐颠颠的捧起吴邪的马克杯，一蹦一跳的走了出去。
瞥了一眼小姑娘的背影，吴邪抿着唇摇摇头，熟练的操作着电脑。
其实他吃饭是不挑的，什么都无所谓。只不过在医院的时候他都会选择吃工作餐，省事还方便，最主要的是免费。他的原则是不乱花钱，年幼的经历让他学会了勤俭节约，再说他又不是富翁，钱多得不知道怎么挥霍。他是独子，还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他得养家，得为以后打算，就算医院的职业收入可观也不能肆无忌惮。不过，偶尔一次是无所谓的，就像两个小姑娘说的，总得对自己好一点，上一个夜班的确很消耗体力，况且...能不能平安度过一夜还不知道呢。
飘香的咖啡很快端了上来，吴邪喝了一口，任咖啡的味道扩散到全身，顿时令大脑兴奋起来，达到最好的工作状态。他不停的翻阅着病例，心里对每个患者的治疗做了新评估，并制订了下一步的治疗方案。他全神贯注，一脸的认真，周围的一切都无法打扰他，就连...护士站传来一声又一声急切的电话铃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吴邪就是这样，一旦投入便无法自拔，他专心致志的样子格外迷人，让人不忍心打扰，只想好好的欣赏这人完美的脸庞，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不是紧急的要命，小护士压根不愿意打破这一切，可有关人命，她必须的狠下心。
“吴邪哥哥。”轻轻拍了拍吴邪的肩头，小护士轻声唤着。
“嗯？”没放下手头的工作，吴邪并没有分心的哼了一声。
“那个...急诊室让你去急会诊。”
“什么？”诧异的转过头，吴邪瞪圆了双眼。
“是急诊室的电话。”小护士重复了一遍，“说是楼下有急会诊，让你马上去。”
“没说是什么会诊？”挑挑眉头，吴邪有些不解。
“没说，就说让医生马上下去。”
吴邪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吴邪哥哥？”小护士不放心的又叫了一声。
“好了，我知道了，这就下去。”叹了口气，吴邪有些无奈的抓过刚放下的听诊器迅速起身离去，只留下白大褂的一角飘过办公室的门口。
看来...今晚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啊！
站在电梯里，吴邪注视着不断下降的数字，脑海中也在不断的飞快转动。其实医生在上夜班的时候遇到会诊的、接收急诊收入住院的病号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没什么大惊小怪，毕竟人是吃五谷杂粮，指不定什么时候出点什么特殊状况。他本来也没抱着会平安无事的度过一夜的念头，但是...刚上班就会诊，还是...来自急诊的急会诊，这就让他有点意外了。他现在是在消化内科，会涉及急会诊的病人想必病情一定很严重，是消化道出血？还是肝昏迷？但又说不通，就算是出血和肝昏迷这种比较重的情况，大可以直接收到病房来或推去ICU，根本不需要急着找他。难道还有别的可能性？可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哪些要死要活的情况需要急着找他出马。急诊室的医生不是吃干饭的，肯定是有必须找他的必要，然而，这个必要是什么呢？他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放弃般的抓抓头发，不再去纠结这些不清不楚的事情。
电梯到达了一楼，吴邪快步走向急诊室。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什么，等他看了患者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何必在这自寻烦恼。
“啊，吴邪来了。”急诊室的医生看到吴邪后招呼着，并暗暗松了口气。
“什么情况？”吴邪点点头回应，直接朝里面的观察室走去。
“是消化道穿孔。一开始是黑便，刚刚在家里吐了两口暗红色的血块。”急诊医生跟了上来，简单的介绍病情。
“什么？”吴邪吼了一声，停下脚步，“消化道穿孔？”
“嗯。”急诊医生为难的挠挠头。
“那找我干什么？该请外科会诊啊。”吴邪感到离谱，没他什么事居然还找他。
“是的，没错，是应该找外科来的......”
“那就去找，消化道穿孔应该确定有没有手术指征，不是找我内科来会诊。”
“可是......”
“可是我们外科已经来了，看完患者就建议手术治疗，不过出了个别情况。”好听的声音宛如唱戏一般打断了急诊医生的解释，随后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年纪与吴邪相仿，却显得很沉稳，柔软的头发服帖的被粉红色的手术帽盖住，精明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泽，漂亮脸上洋溢着好看的微笑。他是吴邪的挚友，同时也是一名外科医生。
“小花？今天你夜班？”吴邪没想到今天是小花的夜班。
小花原名解雨臣，与吴邪是老乡，因为家族的生意搬到了城市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老家祭祖，也就这样小的时候两人一同玩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学习的原因便不怎么往来，哪知道到了大学两人被分到同一个寝室，大眼瞪小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小时候想要“嫁娶”的发小，哈哈大笑的重拾过去的“孽缘”，至于过去的那段历史......不提也罢。
“是啊，没想到刚上班就碰到这种事。”解雨臣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到底怎么回事？”
“你跟我来。”拉过吴邪往里走，解雨臣代替急诊医生解释。
“是个青年混头，听保姆说已经腹痛1周了，基本上都是吃完饭后比较明显，只是近2、3天疼得厉害，还出现黑便，一直没当回事，结果直到呕了血才晓得严重性。”
“保姆？怎么还有保姆？”吴邪愣了愣，又吃了一惊，这一晚上意外太多了。看样子是个阔家少爷的主儿，不然怎么会有保姆。
“一会儿再让保姆跟你具体说说。”解雨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没有停留直接拉着吴邪来到了观察室。
一进入观察室，吴邪直接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闷声不吭的男人。墨黑的头发凌乱的散在枕间，毫无血色的皮肤不知是不是因为痛苦的原因竟与床单一般惨白，拧紧的眉头，布满细汗的额头，一双薄薄的眼皮紧闭，就连修长的四肢都微微缩起，昭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看上去这个男人跟他差不多大，可能比自己要大个一两岁，这个年纪早就过了闯祸折腾的叛逆期，怎么还不懂得消停？
况且...吴邪上上下下打量着床上的人，嘲笑一般的挑起嘴角。这是什么打扮？耳朵上带着耳钉，连脖子和手腕上都挂着各种奇怪的链子，手指上的戒指更让人叹为观止，更别提他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了，这种装扮的人恰恰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种。什么跟什么啊，他是混混吗？有钱就是不一样，不但装扮另类，还有资本这样折腾自己。指不定是多大点事才闹成这幅德行。至于吗？偏偏要尝试这样的痛苦，活该呕血，这种公子哥就该吃点苦头，省得他们总是没事找事。
“看样子是消化道溃疡引起来的。”吴邪单单看着床上的人便做出了大概的判断。
“我也这么想，这样的岁数生活都不规律，吃饭也不注意，很容易消化道溃疡，而且......”
解雨臣赞同的说，随后伸出手指按上床上人的胸骨下方，然后迅速的抬起手。
“...嗯......”原本就写满难受的表情在解雨臣抬手的瞬间皱得更紧，连紧咬的唇间也流出一丝呻吟。
“压痛反跳痛，有急腹症了。”吴邪轻轻的说。
“是啊，所以应该是消化道溃疡并出血穿孔。”解雨臣的表情没多大变化。
“那不正好有手术指征，你领走得了，跟我没多大关系。”吴邪舒了口气，双手插入白大衣的衣兜里。诊断明确，这事压根不用找他。
“呵呵，我知道，我说了这种状况最有效的治疗就是直接上手术台，可是......”
“不行啊，不行的，除了手术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旁一个个子不高又很瘦的男人突然打断了吴邪和解雨臣的谈话，他有点怯怯的，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焦急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这位是......”吴邪不解的说。
“刚才跟你说的保姆。”解雨臣解释着。
“这位医生，可以不做手术吗？保守治疗不行吗？”矮瘦男子商量着。
“基本上不可能，一旦有急腹症就是手术指征，内科不能继续治疗。否则可能出现病情恶化导致死亡。”吴邪摇摇头，用专业知识做出解释。
“可是，不是也有穿孔的可以不手术吗？”
“那是在空腹的情况下可以采取内科治疗。”
“这...小哥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饭，不正好是空腹吗？”
“但是从疗效上来说，这种情况还是手术治疗更好。”吴邪摆摆手，“医生提出的治疗都是从安全、有效、最能达到理想效果为出发点来考虑的，不会对病人不利。”
“但是，张...小哥他自己......”
“既然来了医院就应该听从医生的建议，如果是担心手术的风险大可不必，我们的外科医生都是......”
话还没说完，吴邪猛然间感受到一阵冷冷的目光从背后传来，直直的宛如利剑一般刺入后背，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有点惊慌的回过头。
那一刻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亦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只能愣在原地动弹不得，就那样被直视着，大脑都停止了运转。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个瞬间改变了他的一切，成为他生命当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床上的人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漆黑的眼眸里淡淡的，却没有任何温度，冷漠的视线带着一股震慑的感觉袭来，让人陷入其中，轻而易举的被这种眼神掌控，如蛊惑一般猛的砸在心间，掀起一层层涟漪。吴邪张了张嘴，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任那个人的眼神贯穿了身体，直直印射到灵魂深处，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漠然一切的目光十分明确的表明了这个人的态度，他不会做手术。
“所以说，不是我不想为他做手术，而是自己不同意。”解雨臣摊摊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顺便扬了扬放在一边的协议书，”他反对手术，而且他自己在拒绝手术的协议书上签了字。”
“我没有办法，才让你过来会诊，就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吴邪干咳了一下找回自己的声音，望着协议书上龙飞凤舞的字体感到很无奈。
“喂，手术不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
“......”
“任性没有用，到了医院就应该应从医生的。”
“我不同意。”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样是没有任何感情和起伏。
“我再说一遍不要任性，如果你执意坚持就请转院。”交代自己的态度，在原则问题上吴邪从不妥协。他绝不会用病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啧。”床上的人轻啧一声，随后冷冷的说，“没用。”
“你说什么？！”
那个男人没再说话，仍是用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多心，吴邪总觉得那眼神中有了几分嘲笑的意味。
“我告诉你这不是小事，这是原则。”吴邪握了握双手，忍下怒火，“你的情况不适合内科治疗，所以我不会收你住院，更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赔上你的生命。”
“......”
“我不会违背原则，你是我内科的病人我就算拼上一切也不会拒绝，但你已经超过了我的范围，而且手术能让你恢复的更快。”
“......”
“......听没听见！”
“我说了，我不同意。”说完那个人再次闭上眼拉高了被子，直接无视他。
“你！不可救药！医院不是你说的算的地方。”吴邪被那漠视的态度激起了怒火，口气也重了很多。
“吴邪，别激动。”解雨臣拉了拉吴邪，理解这人的恼怒，刚才他也被这个话少又冷漠的男人气得够呛。
“那个...都少说两句吧。”矮瘦男子也规劝着，挂掉手机又擦了擦留下的冷汗，他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张海客那边已经为了善后而焦头烂额了，再被人认出来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已经有些人在窃窃私语了，他又讪讪的往一边挡了挡床上的男人。
就在这边争吵不休的时候，急诊室的夜班医生却接着无人理会的内线电话，点头哈腰的样子仿佛在听从高层领导的指示。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立刻就去办。”
“您放心吧，我会传达清楚的。”
“好，就这样...再见。”
挂上电话，急诊医生急忙跑到吴邪身边，悄悄抽到这人耳边：“吴邪，吴邪。”
“干什么！”吴邪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说。
“上头来了电话，已经知道这边的事了。”
“那又怎么样？”
“上头说...这个患者不能拒收，直接办住院，由......内科治疗。”
“什么？！”吴邪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由内科治疗，外科随诊，如果内科不行再做手术。是......”急诊医师有些为难，偷偷瞄了吴邪一眼才接着说，“是院长亲自传达的。”
“院长传达？”
“嗯，刚才...你们在讨论的时候，院长来了电话。”急诊医生指了指一旁的电话，“而且院长已经通知你们科主任了，让他过来看看。”
吴邪半信半疑，有点拿不定主意。直到手机震动传来，让他看到刚刚收到的来自主任的短信时，他才知道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根本没办法改变。愤愤的收起手机，吴邪恼怒的瞪了一眼床上的人，却只看到男人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仿佛早就知道了结果是这样。
他只觉得火气更大，叫嚣的想发泄出来，却只能硬生生的压下，愣是吞下这股不甘心。他没有看不清现实，也没有冲动到不明白自己的地位。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工的，再怎么坚持原则也抵不过高层的一句话，只能逆来顺受的抗下这一切，不管没有没风险，会不会出事，说句不好听的，治得好是他吴邪的功劳，如果出了意外，那他就是万劫不复，永远别想翻身......不过，原本就对这个小子没什么好感，经过这么一闹，吴邪对他漠视一切行为更是厌恶到了极点。但，他没有办法，他没办法把这个小子扫地出门！
自怨自艾的叹口气，吴邪扯过床头的急诊病志飞快的签了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急诊室：
“......内科治疗，收消化内科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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