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路往下,一柱香后便落往徐静嘉等人逃离的那处破屋前,不多时,一双黑靴向院里踱步而来。
他携了把普通佩剑,脚踩几个时辰前被毁坏掉的木门,那双平日里总微闪着金沙色的瞳仁在见了不省人事的两个醉汉后泛起层暗光,而后伸了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剑。
此时月牙从云层间探出头,清辉甫照,经出鞘的剑身折射,发出白亮的光直刺醒了屋内倒桌上昏迷的二人。
起先挟持徐静嘉的那名醉汉晃了晃头看清来人的样貌,瞳孔微缩,默默抽出贴紧桌背的大刀,低喊了声“富贵”和身旁人一齐呈戒备姿势。
既已齐备兵器,君落衡便果决出手,战斗一触即发,三道身影在将屋内毁了个七七八八后,又疾冲往院内继续缠斗。
刹那间,寒风乍起,呼啸着卷起漫天尘土,一时迷了几人的眼,但打斗声却并未因风沙障目而消失。
噗——
呜呜吼叫着的北风声中混了一柄大刀砸地的杂声。
带头那名醉汉甚至没能看清君落衡的招式,他的手就已被折断,两手臂不自然地扭曲在身前,他人也重心不稳摔向冰冷的地面。
他刚挣扎着想重新站起,便眼睁睁看到富贵被一剑封喉,这人出手之快,快到他甚至没有时间想到逃跑。
感受着断骨的两肢传来钻心的痛处,加之被迫目睹同伴被人手刃,不禁遍体发寒。
明明还是那个小少年,前后浑身的气质却判若两人,其身上的书卷气尽数敛去,如今像个索命黑煞。
眼见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个瓷瓶,举至富贵尸体之上倾倒,素色的浆液淌过躯体就疾速腐蚀,顷刻间一具成年男尸消失殆尽。
接着,少年临近的步子如阎罗爷的敲门声,一下重过一下,死死压在他心尖,透不过气,这一刻,他甚至有些羡慕早早送了命的富贵,当化尸水触及身体的恍惚瞬间,他隐隐有些明白少年为何折磨他。
“怪就怪在,你吓到她了。”
......
脱下沾血的黑衣,君落衡将之裹进包袱,在返程的途中寻了处地儿埋了。
很快回到法门寺后门,他提息翻进院墙,手刚搭在自己屋门,之上便投下团阴影。
“受伤了?怎么闻着一股血腥味...”
气味很淡,但对同为习武之人而言却极其明显。
“无事,不是我的血。”
太子也是起夜路过,他听闻三皇弟与九皇妹一通闹剧后就猜到这事应该也有好友的参与,不过他也相信君落衡会处理好一切,于是便点点头,不再过问地回了自己的屋。
“早些歇息,不出意外,明日应是该回宫了。”
君落衡感激地应了声,他知道自己能来去自如少不了太子的暗中相助,这段情谊是他进宫以来所获为数不多的幸运,他都记在心里。
......
次日一早,皇帝下令回宫,随从队伍与车马一如来时前呼后拥,浩浩荡荡挤满山路,法门寺主持也带领僧众立于门前送行。
此行本为寻一行禅师相面,但无奈禅师讲缘,即使是天子亲临无缘也不会讲情面,而此番皇帝所带的人里头竟也没一个与禅师有缘,因而只能遗憾而归。
不过,也并非一无所获。
临行前,禅师相告:天相异动,七年内凤星必现,彼时凰女出,天下局势或将有变...若能善待之,于君而言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