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南枝

砰咚一声，茶盏落在谢谢瞳的头上，当即碎成了几瓣。谢瞳不闪不避，任由额头的鲜血顺着侧脸流淌，“你总是这么不乖，阿凌……”

“你是不是很想离开这里？”

“我，我就算是想，难道你会放我走？”

“我当然不会放你走，”

他头一次心平气和地问道：“谢瞳，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吧，这么做，我是绝不可能爱上你的。”

“没关系，”谢瞳他低着头，黑色的眼瞳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但又似乎只是错觉，“没关系……”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像是在说服自己，“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只要你属于我……只要我能够抱你，”他说着，更紧地搂住了身下的人，“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我都无所谓。”

凌风竟在那一刹那感觉到心脏微微一抽，下一刻他就清醒了过来，谢瞳说的再好听，再深情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谢瞳一个人自我感动罢了

凌风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离开了这个困缚着她的鬼地方。其时正是入夜时分，他被谢瞳抱在怀里，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外间的气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自由了。

谢瞳抱着他一路向前。

等谢瞳终于走到了摘星殿，他朦朦胧胧的视线里，好像……凌风的视觉在慢慢恢复，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好像……那模糊的五官轮廓，并不像是谢瞳。

“九哥，摘到了吗？”一名男孩站在树下，仰着小脸看树上正在摘花的少年。满树的轻粉蕊白如同天边的云朵，少年穿着一领青衫的身形掩映其中，他看得并不分明。

“唔，”少年伸长手去够树梢，那枝最顶上的细枝生着层层堆迭的花儿，那花开得又热烈又浓艳，这是暮春将尽时最后的盛放，仿佛要将生命中仅剩的光华绽放出来。少年正是抽条的年纪，身形瘦削、长手长脚，他轻轻一勾，便将那树枝勾了下来，“给你，阿凌。”

“呀……”男孩惊喜接过树枝，满枝的馥郁芬芳几乎将他的小脸都淹没了。

“好看吗？”少年利落地从树上跳下来，他额上沁着汗，将那张平日里总是板着的脸也衬得柔和了起来。

“好看！”少年的眼中，那个眉眼弯弯的男孩快活地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轻柔地为他抹去额上的汗水，“大傻瓜。”

“我才不是大傻瓜。”少年忍不住嘀咕。

男孩深深地嗅闻着怀中的花枝：“你就是大傻瓜，街西的小乙哥不过是见他们家的花开的好看，才折了几枝送我，偏你还东想西想，”她虽然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没有丝毫嗔怪，“好啦，你摘的花比小乙哥的好看，这样可行了吧。”

“不是比他摘的花好看，是比所有人摘的都好看。”

听了这孩子气的话，男孩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眉眼飞扬，笑着捶了捶少年的胸膛，“你啊你啊……”那快活的笑声随着风儿飘出了这座小小的院落，飘到了少年的心里。

再美的花儿，也及不上你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