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下仙人郑重其事摆了一桌子明晃晃粗细不同长短各异的绣花针,对锦觅道:“穿针乃是修习的根本之道。试想,若连根牛毛绣花针都舞不好,又如何耍得好那些千百斤重的神铁利器?故而,老夫以为一根好的绣花针乃是一个成功仙人随身必备之上品。”接着,月下仙人便兴致高昂地向锦觅逐一说了遍他典藏的绣花针,慷慨地让她挑一根说是当夜便教她如何穿红线。
锦觅十分不解,狐狸仙本就眼神不好,不知为何穿红线要挑得乌漆嘛黑的深夜,点一盏黄豆子一般小的灯,在灯下穿针。
锦觅疑惑问他,他却眼睛弯弯一笑道:“老夫觉着夜里比较有灵感。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注定要用它来寻找奸情。”
然而,灵力这个东西,它注定和绣花针以及奸情没多大关联,锦觅跟着月下仙人穿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红线,那灵力非但没见着半分提高,倒是眼睛益发地花了。但见手上的绣花针开始摇摇晃晃,一个晃成两个,两个晃成四个,越来越多的影子晃得锦觅瞌睡症都犯了,她挣了挣,陷入一片迷茫混沌之中。
“小锦觅,你可是偷懒了?”锦觅正睡到酣畅处,冷不丁一旁月下仙人蓦地冒出一句问,立刻睁大了眼,作精神抖擞状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月下仙人十分狐疑地看了看她,“你要是没偷懒,这魇兽能自己循着味道跑来找你啊!它可是专食别人梦境的灵宠。”
锦觅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正好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吓得生生往后一仰,拉开了距离方才看清那双眼睛的主人,但见一只梅花斑点小鹿站在她面前,腿细长而有力,尾巴短小,两只机灵的耳朵能前后摆动。
月下仙人指了指梅花魇兽: “你自己看。”
那鹿突然打了个嗝,想来方才不知吃了多少梦魇,现下撑住了。想是这魇兽果然吃撑了,最后真真吐了个黄色夜明珠大小的东西出来。
刹那间,珠子上浮起一层薄光影像,锦觅坐在一旁细细观赏。影像中的景致却有几分熟悉,她回忆了一下,似是月下仙人府邸的后院,就见一个灵秀小童挎着个篮子在那里采花,光影慢慢转换,待扫至那小童面上,锦觅仔细瞧了瞧。
甚是面熟。
啊!这不正是她刚刚打瞌睡时做的梦吗?锦觅尴尬地笑了笑。
“看到了吧。”月下仙人见那珠子化作光影散去方才开口斥责道,“还说自己没偷懒,我这姻缘府哪来的花啊?都做梦发花痴了呢。”
锦觅顿时羞愧地垂下了头,继而幽怨地看向那小鹿,“哈!”一声将它给吓跑了。
锦觅虽不是个正统的花仙,但好歹是个修炼中的葡萄精,除去修炼这头等大事,剩下的便是采花酿蜜以备受个伤什么的好有蜜酿可疗,哪知那日她初到天界四下闲逛时竟没有摘到半片叶子。
且莫要看这天界芳草萋萋、百花怒放的好景致,但凡她伸手掐下一朵来,那花儿便眨眼化作一缕云烟飘散而去,分明就是这天界的花势利眼,一碰到她们这些灵力低微的精灵就化作云烟飞走了。
锦觅因着这事尚在愤慨之中,遂将这事说与了月下仙人听,并请求他帮忙去摘这些花。
月下仙人听了,摇头晃脑唏嘘感慨半晌,方才深沉与锦觅道:“春去不复来,花谢不再开。此事缘由不便道明,乃系一段旷世情仇。”又连叹三声,“情之一字啊……”
“‘情’是什么东西啊?”锦觅疑惑问他。
闻言, 月下仙人奇怪地看着她:“你从花界来,难道都没听闻过一二?”
锦觅摇了摇头。
月下仙人淡淡道:“这几千年前,如今的天帝与花界先花神结下了个了不得的大梁子,先花神一怒之下施法毁了天界所有的花草,从此,天界寸草不生。可是,长长久久这样秃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天帝便用云彩化做万千花草遍布整个天界,总算让天界又恢复了颜色。只是这花草诚然并非真实,一旦摘下便露出原貌,化作云烟了。”
锦觅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这样说来,那我岂不是采不了蜜啦?”
月下仙人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看着她:“你这个呆子,花蜜有这么重要啊?”又笑眯眯道,“难道你就没有从中听出些其他什么东西?”言语间有一丝诱哄的味道。
锦觅问:“什么东西啊?”
“天帝,先花神,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美貌无双……”月下仙人忽地一抚掌,神色间满是向往,“这可不就是经典情爱故事的桥段吗?”
锦觅心里始终惦记着肉肉的事,而唯一能救肉肉的法子便是提升自己的修为。遂道:“情爱能够帮助增长灵力吗?若是不能,还要添麻烦,要它作甚?”
“你……你……你……”颤抖着指尖,月下仙人指着锦觅,却不知晓找个什么好的字眼叱责于她。
最后,月下仙人咬牙切齿道:“你是真不开窍!”
言毕,月下仙人从怀中摸出一本书,道:“这便是我珍藏多年的情爱书册《天香秘图》,先借你瞅瞅,开窍要从理论开始哦。”
锦觅随便翻了翻这书册,看了以后,没忍住,点评道:“姿态甚丑。”月下仙人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鄙视了一下她。
又听月下仙人唏嘘感慨道:“这男男女女之间的情爱乃是世间至美至真之事啊!”
闻言,锦觅一下提了兴致:“那是不是还可以增长灵力啊?”
月下仙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自然也可。”
“那太好了。”锦觅两眼迸光。
“呃……”见着锦觅这表情,月下仙人心里一时有些羞愧,想说出事实,但又不忍扫了她的兴,只好将这书册子留在她这里便一溜烟走了,走前还叮嘱她认真研读,又道,“相信以你的悟性,很快就能领悟。”
不过,后来锦觅看了几日情爱书册后,倒是彻底明白了男女到底别在何处,也知晓了这灵修的一个好处,月下仙人告诉她,灵修可以采阴滋阳、取阳补阴。锦觅思忖着甚好,若哪天她灵力实在提不上去了,倒不妨找个人修一修。
当然,回到现在,月下仙人走后,锦觅看了看月下仙人穿得整整齐齐的红线,再看了看自己穿得乱七八糟的红线,尴尬扯了个嘴角笑了笑:“我看着差不多嘛,呵呵。”
第二日,锦觅出了栖梧宫的大门,前去姻缘府,走到一半便被眼前景致所惑。她本就不喜腾云驾雾,此番见着如此光景,心情不禁欢快起来,便徒步踱上了那座虹桥,顺道看看风景。
虹桥尽头, 寂寂无声中,一片墨绿得几近发黑的茂盛林子裹着一潭汤药般泛着苦涩深褐的湖水,微微起澜。一只梅花鹿闭眼卧在潭边,姿态闲暇,它想是听见响声,耳朵动了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向锦觅,大抵觉着她面色和善无甚歹意,便又转了回去。
它这一转动的间隙,锦觅瞅见了一条鱼尾巴,一条岸上的鱼尾巴,呃……怎么现今鱼儿都被逼得上岸了?这是一个怎样令人痛心疾首的环境恶化现象呀。
锦觅近前去探头一看,却瞧见一尾鱼,差矣,是瞧见一个人,似乎也不大对,是一个下半身是条月华粼粼的鱼尾,上半身却是人形的白衣少年阖眼半撑着脑袋香甜入梦。
不过一眼,那人却已醒转,一双眼睛迷迷瞪瞪将她一望。正是夜神殿下润玉。
潭边躺着的梅花鹿再次睁开眼睛,这回它却终于认出锦觅正是昨夜把它吓走的人,于是站了起来朝她扑过去。锦觅吓得往旁避了避,头上的锁灵簪自发间脱落,掉落在地,一头长发失去支撑,瞬间散落,她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着后颈一阵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颈侧。
锦觅将这小鹿细细一瞧,似乎有些眼熟,啊,她认出来了,这不正是昨夜吞食她梦境的魇兽吗?
锦觅张大了嘴巴,指着它道:“又是你!”
魇兽跺了跺蹄子,暴躁地抬头喷出一囗鼻息。锦觅吓得颤了颤。
“魇兽不得无礼。”润玉出声喝令,这只梅花魇兽立刻乖乖巧巧地垂下头。如此光景,锦觅知道了,这人多半是个放鹿的仙倌。
原来先前润玉布星挂夜时跟在他身边的那只梅花小鹿,还有昨夜吞食锦觅梦境的梅花小鹿,以及现在这只梅花小鹿都是润玉的灵宠“魇兽”。
眨眼间,那条银白珠光的“大鱼尾”却不知何时化作了两条腿,但见“放鹿的仙倌”慵懒地整了整衣襟站起身来。适才坐着倒没观出,这番一站锦觅才发现这仙倌竟和凤凰差不多高。
润玉对她抱了抱拳:“这位仙子,失礼了。”
锦觅大度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又道,“其实这个鹿长得也挺可爱的,就是脾气有点暴躁而已。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仙子,不过我也是一个正经修仙的精灵。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顺带一提,“我刚才看见你的尾巴了。”
闻言,润玉面上一僵,却又听她赞道:“你的尾巴可真是无与伦比啊!”
润玉眼眸之中有几分意外一闪而过,随即谦和一笑:“一般,一般。”
锦觅仰头与他道:“仙上,你这个鹿放得挺好的,膘肥体壮的。就是不知道这个鹿是要送给哪个仙宫里的膳房啊?”
话音刚落,便见那魇兽后背紧张弓起,怯怯往后退了几步。想不到这小兽不会说话,灵性倒是很通,竟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润玉定了定:“放鹿?膳房?”神色颇为郁结。
锦觅一惊,莫不是触到他痛处了?天界的神仙品阶森严,有颇多讲究,放牧的小鱼仙倌想来是个不高的阶位,此番被她直接呼出来想是面上无光。譬如凡间做官的,上至宰相下至九品,相互间见着都必定要拱拱手谦虚唤对方一句“某某大人”,不分高低,好叫品阶低的小官也不至于尴尬。
此番是她大意了, 赶忙补救道:“呃……我的意思是仙上这个职务相当有前途,遥想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便是从弼马温这样的畜牧行当中脱颖而出,后来西天取经何其风光,佛祖还给他封了一个‘斗战圣佛’的称号。哦,还有八仙张果老儿,他成仙前还是放驴的,后来不也光耀体面得很。是以,锦觅料想仙上的前途不可限量!”
润玉低头沉思片刻,旋即粲然一笑:“仙子一番推衍,着实让在下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多谢,多谢。”
锦觅慨然一拱手,潇洒回道:“仙上客气了。”
“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润玉笑意盎然。
“在下锦觅。”锦觅一扬手,袖袋里的几根红线一个不留神滑了出来,她一拍脑门,方才记起她还得去姻缘府给仙姑她们送东西,此番一耽搁,莫要误了时辰才好。
锦觅急急拾了红线向润玉道别:“仙上,今日我还有事,在下先告辞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与他道,“对了,仙上,虽然你有这个可爱的鹿陪伴着,但是未免还是冷清了些。”她从袖中抽出根红线,递与他,“我把这条红线给你,希望以后可以有人陪着你。”
润玉伸手接过这根红线,笑了笑:“多谢锦觅仙子。”
锦觅摆了摆手:“不客气。”又道,“那我先告辞了。”她偷偷瞟了眼小鹿,迅速转身。
“等一下。”润玉叫住她,弯腰拾起地上的锁灵簪,说,“锦觅仙子,你的发簪掉了。”
锦觅忽觉不对,一摸头上,却原来她早上别的簪子不知什么时候给落下了。
锦觅伸手接过润玉手上的簪子:“多谢啦,告辞。”然后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把头发绾起,将簪子别入发间,一个女子瞬间幻化成清秀小童的模样。
润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又低下眼去看手中的红丝线,一眼便认出这是姻缘府的东西。
为了救肉肉,锦觅必须赴上清天找到那大罗金仙。然则,她只是个修仙未遂的精灵,道行不高,自然是没有资格到上清天拜谒的,是以此番为的便是贪寻个提升灵力的便捷法子。
可叹月下仙人天生便是个仙根,对修炼之法完全无须研习,无甚可以传授与锦觅。然,月下仙人说过“天界之上高人众多,宝物丰盈”,聪明如她自然不出两日便想出了个法子。
姻缘府里或许找不到仙丹法器,却盛产红线。
丝坊里一群白白胖胖的天蚕整天吃饱喝足晒着同样白白胖胖的月亮便喜欢吐丝玩儿,这天蚕丝在红尘之中浸染过后就成了一根根锃锃发亮的红丝线。但并不是每根红丝线都可以做成月下仙人手中的红线,需是粘得牢扯不断禁得起折腾的方可派上用场,余下的,仙侍们便扫尘除垢一般清理出府,偶尔落下那么一两团坠入凡间被没见识的凡人拾了去做做“天蚕软甲”什么的抵抵刀枪剑雨。
锦觅闲来无事偶尔拈了一团红丝线编了几朵花,不慎掉到了云彩里,不想,这些花竟能一朵两朵落地生根枝繁叶茂起来,被府上的仙侍们瞧见了,啧啧称奇,言是千八百年没见过如此逼真还能有香味的花来,一个两个三个人人都来问她讨。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为了不让这些问她讨花的仙侍仙姑们觉着亏欠于她,锦觅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了他们送给她的东西。两月下来,倒也丰足,她统了统,列了个单子:岐黄仙倌的药草五株,太上老君的仙丹一枚,夜神篦发时落下的青丝一缕,火神旭凤的尾羽一根……匪夷所思。
然则,百废之中定有一宝。
此宝便是火神栖梧宫中小仙侍了听送来的两枚朱雀卵。
前日,了听仙侍推开围拢着的仙姑们,一边将锦觅拉走,一边回头对那些仙姑道:“稍等一下,有点事情。”
听得后面有仙姑抱怨道:“哎,别走啊,还没给我编呢!”
刚停下,了听便指了指自己:“是我啊,我啊。”
锦觅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疑惑问他:“你是谁啊?”
了听“哎呀”了一声:“我是火神殿下身边的了听啊,我还给你送过饭、送过衣饰呢。”
锦觅了悟地“哦”了一声,又问:“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啊?”
“不不不,是我。”了听害羞地扭捏了一下,“锦觅半仙,能不能给我变一束香花啊?”
锦觅看着了听两手空空,有些犹豫。
见状,了听瞬间明了,伸手入怀别别扭扭地掏啊掏啊掏了半日,锦觅看他那痛苦扭曲的神情,着实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掏心挖肺,刚想说区区两朵小花仙侍尽管拿去,却不料他掏出两个红艳艳剥了壳的煮鸡蛋郑重地放在她手上。
两枚鸡蛋在她手上滚了一滚,淳朴憨实地泛着红光,锦觅干干笑了两声:“呵呵,恭喜了听仙侍喜得贵子。”
了听愣了愣,面色“噌噌噌”一下烧得比锦觅手上的喜蛋还要喜庆:“了听仙龄尚小,未有……未有仙姑……婚配……”
锦觅张了张口:“未有婚配便发喜蛋?这难道就是狐狸仙前几日所言令他痛心疾首的未婚先孕?奥妙啊!”
“喜蛋……”了听闻言噎了口气,方才还喜庆的脸此刻倒有些紫气了。锦觅端了口水与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他便扯了锦觅的袖口痛心疾首道,“不不不,此乃火神殿下宫中灵鸟朱雀之卵,八百年才可生出一枚啊!”
了听说:“食之,一枚便可涨百年灵力,两枚便可涨三百年灵力。”
锦觅摸了摸红澄澄的朱雀卵,心里乐开了花。
今日早起,见日头正好,鸟语花香,锦觅翻了翻黄历,用毛笔蘸饱墨添上一笔:吉日,宜煮蛋。
一枚文火小炖,一枚大火煎炒。朱雀卵滋味果然不同凡响,些许鸡蛋的稚嫩中透着一股鸭蛋的芬芳,入囗后又泛起一缕鹌鹑蛋的青涩,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嘛!
食毕少顷,便有一股腾腾蒸气自百会穴升起,奔往通体各个脉络,锦觅大喜,凝神打坐。
孰料,这股蒸腾之气片刻后似火焰熊熊升起,片刻后,直觉着浑身如置柴薪烈炙中,炽热难当,又如滚油煎沸,五内俱焚。
锦觅跌跌撞撞扑出院门,正遇上前来寻她的月下仙人,他见锦觅如此大惊失色,便将她扶入屋内:“小锦觅,你怎么了?”
锦觅忍着剧痛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着肚子特别地疼,我是不是中毒了?”
月下仙人眉头紧锁:“你呀,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月下仙人一面命府上的仙姑快去把旭凤找来,一面又安慰锦觅道:“莫慌莫慌。”
“是。”那仙姑领命而去。
不消一会儿,便见旭凤带了两个仙侍过来,了听亦在其中,另一个想必就是飞絮了。不远处还站着那位仙姑。
旭凤挑了挑两道倨傲的眉斜斜睨了锦觅一眼,对身后命道:“带走!”
闻言,了听、飞絮便二话不说将锦觅放上担架,抬了便跑。
月下仙人看着锦觅被带走的方向,哭得撕心裂肺:“尔等丧尽天良之徒!你们这是将我家觅儿劫到何处去!”
旭凤抬头望了望蓝得一脸无辜的天空,沉默。
月下仙人嘶哑着嗓子捶胸顿足:“觅儿啊!爹爹对不住你!眼看着贼人将你掳了去抵债也没奈何……”
“叔父要是再演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她便灰飞烟灭了。”自始至终在一旁冷眼看着的旭凤淡淡道了一句。
月下仙人立刻抹了把泪站直身体,噘了噘红艳艳的唇道:“你还是我侄子吗?老夫好不容易演一回。”
栖梧宫——
旭凤和锦觅面对面盘腿坐于榻上,旭凤伸过手,指尖搭在锦觅的脉上,锦觅配合地闭上了双眼。
“屏气,内运十二周天。”旭凤命令。
锦觅如实照做,方才发现原先的疼痛之感已全无,只是灵力似乎比原来还要弱上许多,大恸。
旭凤归整好体内气息后便问锦觅吃了什么。
锦觅愣愣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不过是吃了两颗朱雀卵,没想到吃完以后又热又疼的。我怎么感觉我的灵力少了这么多啊?”
旭凤默了默,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灵力。过了一会儿,又哼道:“你这小妖,本身体质阴寒,只宜水养,竟不自量力食下我灵鸟朱雀之卵,朱雀性至火,若非叔父相求,怕是你早便沸作一缕烟了。”
锦觅默默含泪:“人家是葡萄,人家生在土里,人家不是生在水里,人家以为朱雀是猪的亲戚,没想到是火的亲戚,现在倒好,我小半的灵力都没有了……”
“你不要跟我饶舌,听得我头晕,安心养伤。为了区区三百年灵力,差点把命给搭上,愚蠢!”旭凤拂了拂衣摆站起身来,招来一个小仙侍吩咐,“看好这小妖,别再让她乱吃东西了。”见那仙侍颔首应了声“是”后方才离去。
那仙侍恭敬地垂着脑袋,待旭凤行远后方才抬头向他远去的方向瞥了瞥,走到锦觅那边,问道: “那个……锦觅半仙,为什么殿下总是称呼你‘小妖’啊?”
奈何天下竟有这般不识趣的人,锦觅幽幽望了望一边愣头愣脑的小仙侍,不是别人,正是给了她朱雀卵的了听。
“了听,我如今灵力大减,看样子要吃什么补一补了。”锦觅半撑着身子斜靠在榻上。
“啊?哦。”了听愣愣地摸了摸后脑,“不知锦觅半仙要什么药材呢?了听可以去找。”
锦觅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在他耳边道:“ 我们做妖精的最喜欢的就是吃一些童男童女,当然,像你这样的小仙童是最好不过的了。”
“救命啊,救命啊!”了听惨白了张脸夺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