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当你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手边的咖啡早已凉透。
你身上披了一张薄薄的毯子,可能是金木研或者是雾岛董香上来找你时给你盖上的。
你伸了个懒腰,既然没有把睡梦中的你叫醒,那就是没啥要紧事找你。
正当你打算下去找他们时,忽然听到楼下传来玻璃破碎和肢体碰撞沉闷的声音。
怎么回事,难道之前那群黑帮做派的人还没走吗?
你稍微收拾一下东西,将背包放在休息室中,只带着刀袋走下楼——
血,溅到了脸上。
“什么……”眼睛里似乎溅入了什么温热的液体,你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血腥味——“金木……”
你没看到他。
你面前站着一个妖娆的男人。
血是从侧面溅过来的,余光能看到侧面有个高大的男人,身后伸出了两条炸毛的尾巴。
站在破开的落地玻璃面前的家伙带上了面具。
“哦呀,看我发现了什么……”恶劣愉悦的音色让你背后冷汗直冒,“这股香甜的气味,是人类啊——”
喰种。
你紧张的屏住呼吸,不能看过去。
就好比夜间小路上被人拍肩膀转头就会被狼撕咬一样,只要你不注意那边发生了什么,厄运就不会降临到你身上。
“我开动了——”
只用余光就能看到,尾巴朝你冲来,你呼吸一滞,身体被人带着翻滚。
雾岛董香把你护在怀里,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赫子的攻击。
“看不出来,你还有想要和人类共存的幼稚想法?”下一秒,雾岛董香被带着面具的家伙用力踢开,羽赫溅射出的羽毛从四面八方向你袭来。
“雾岛绚都!”你听见雾岛董香不甘心的怒吼。
“唔!”腹部的伤口尤为严重,你努力咬牙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看到金木研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之前还对你笑的那么温柔的人,此刻除了胸口微弱的起伏完全找不到生命迹象。
你捂着腹部,单手扯开了一直随身携带的武器。
“嗤……”名叫雾岛绚都的喰种一直带着面具,似乎一直准备着要朝你出手。
单手使用的太刀对臂力要求极为苛刻,平日里练习就能让你多吃好几碗饭,现在你手心全是冷汗,能不能挥舞起来还是个难题。
刀身上面有一个细长的眼睛样凹陷,你用它支撑着,勉强直立站起。
“雪弥、快逃……”雾岛董香一边吐血一边朝你嘶吼,“我……拦住他们、”
你并不能解答喰种与人类能否共存的问题,你只知道,她愿意保护你。
“垂死挣扎?虫子永远留在地面就好了!”
“这是我的猎物,壁虎。”
两种赫子同一时间朝你袭击而来,相互撞在一起。
内讧?你不敢大意,名叫雾岛绚都的那位似乎对你没有明显的恶意,方才称之为壁虎的家伙……
你看着被他提在手中生死不知的金木研——
风险极高,存活率略低。
理性分析,逃走才是最优选项,一旁是击碎的窗户,迅速逃走,联系CCG的搜查官来、不不不。
你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仅此几秒,你便做出了判断。
你俯身,健全的双腿发力,冲上去!
壁虎朝你挥出拳头,你依靠着东倒西歪的桌椅高高跳起来,太刀举在你头顶,依靠重力加速度和自身臂力施展出来的下劈,你一定——
壁虎顺势将尾巴赫子对准了你,脸上露出了施虐得逞的笑容。
太刀却并未如他所愿从中折断,你用力把原本就二分叉的尾巴分成了三份,中途因为你的力量衰减,导致没能劈到根部。
“好痛啊——啊哈哈哈哈,人类、人类——”壁虎的痛苦的嚎叫中掺杂着癫狂的笑意。
好痛啊,武器从你手中脱落,整个人被从后面施加的力量甩飞,连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最后停在墙角。
“竟然被人类伤到了,壁虎,难不成你被利世那疯女人耍了后就自甘堕落了?”雾岛绚都甩甩手上的血迹,虽然是在嘲讽壁虎,目光却停留在你这边。
“好痛啊——我要吃了她,让我吃了她!”壁虎甩开尾巴上的刀刃,一手提着金木研,朝你走过去。
“这可是我的食物啊,壁虎。”雾岛绚展开羽赫,“而且,你已经抢到那个功劳了不是吗?”
壁虎停下脚步,换成雾岛绚都走到你旁边,伸手捏着脖子提起你,“这个就让给我,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壁虎和雾岛绚都对视了几秒,壁虎最后无奈的扔掉金木研,“好吧,既然你这样坚持,这次让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愣着干什么,万丈,把那个独眼装进袋子里,你们先回11区。”
壁虎什么事都不管的径直离开咖啡厅,雾岛绚都吩咐好后,提着你也离开这里。
疼痛。
难忍。
脊柱像断了一样失去知觉,肚子如同裂口鲜血直流。
失败。
大失败。
人生究极无敌失败。
想用平凡的身躯创造不可能的奇迹,很大程度就会变成这样。
努力抓住所有,最后全部失去。
“喂!啧。”
你听见有不耐烦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熟悉又不完全熟悉。
“那边明明有缺口可以逃走。”脱离了约束行动的视线,你们此刻身处废弃幽静的地下小巷,“为了那家伙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明明那家伙也是喰种吧——人类的感情真是难以捉摸。”
好吵——
你张张嘴,要说些什么。
“咳咳……”他掰开个物品倒在你嘴里,轻轻的拍着你的后背,防止你呛到气管。
“不知道这东西对你的效果怎么样,手边也没有其他东西,姑且给你用上。”他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皮,把你放在那里。
虽说不易察觉,但你伤口的恢复速度的确比之前快了不少。
“我在这里留下气味,其他喰种不会有胆靠近。”明知你不会回答,他还是努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我先走了,回见。”
当你终于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时,太阳的余晖早已落下,泛着冷意的月光映射在你眼中。
气味刺鼻。
过期过浓的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充斥着你的鼻腔。
残破的楼房恰巧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月亮就在其中。
“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从未听过的陌生声音从你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什么?你指的是留下强大气味却根本不在这里的家伙?”尖锐的女声突兀的响起,“都快饿死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就算下一秒被更强大的家伙吃掉,只要现在、只要能吃掉这家伙我们就可以活下去。”
你的视线中出现位形象邋遢的女性,两眼泛着黑红色的光,如饥似渴的盯着你。
“真走运,她还活着,活人的味道比死人要好多了。”她看向一旁,“你不一起吗?”
喰种。
你扶着墙壁,扶着路灯,一路走得跌跌撞撞,脚印下的血迹一路延伸到不可视的黑暗里。
你的嗅觉变得灵敏了很多。
你能嗅到自己身上有很多种味道混杂在一起的臭味。
你捏住鼻尖,理智凌驾于意志之上。
你看见咖啡厅,从外面看来仍旧光鲜亮丽,柔和的灯光深深的刺伤你的眼睛。
狭窄的门上挂着【休息】牌,你旋转着把手,没有锁门。
“我……回来、了。”一把抹掉脸上的血迹,你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装作没事人一样推开门。
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刀被擦好摆放在吧台上,吧台里外都站着人。
“店长!”雾岛董香身上刚刚裹上绷带,她看到你后,对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说着,赶紧走到你身边扶住你。
“特…地给我……收拾好、”你鼻子也开始出血,说话断断续续,也还算表达明确,“麻、烦你了,董、…香姐姐——”
“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雾岛董香本想用些物资给你包扎,但在闻到你身上的气味后,连忙屏住呼吸,控制自己不去注意你受伤的地方。
“你叫雪弥是吗?”店长先生走到你面前,“因为我们的疏忽,让金木他……”
“不管怎样,先把她送走。”西尾锦皱眉捂住鼻子,“11区来的人气味都这样特殊吗。”
你摆摆手,想说话,一开口嘴里就止不住的朝外流血。
咖啡厅里所有人都能从气味混乱的臭味中闻到你血肉的香甜。
你从雾岛董香胳膊中抽出自己的手,抓起吧台上的刀,“我……咳咳、噗,”你吐出一口血,“先回去找先生了……”
“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店长。”雾岛董香的伤口还未复原,闻到你血液的香甜气味在所难免的露出赫眼,但她还是按捺住天性,不忍心将你置于险地。
“青铜树在11区嚣张的很,他们驻地周围基本上没有活人——店长你是这样说的吧。”雾岛董香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店长,“金木他已经……这个孩子不能重复金木的悲剧。”
“那也不能让她待在这里。”西尾锦也变成了赫眼,他撇过头,看向刚刚清理好的墙壁。
“四方马上就回来了。”店长看向窗外,“我和他一起把这孩子送回去。”
“回家的路……我走过很多次。”在拿到【父亲】后,一直支撑你走回来的意志有些崩塌,你还记得有另外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回到11区,找到上杉先生,他一定有办法把金木研找回来。
“……不必担心、”你一边说,一边朝门口走过去。
手刚刚搭在把手上,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
“这是?”四方莲示看着不足自己身高一半摇摇晃晃要走出去的你,面露疑惑。
即便是满身血污也隐藏不了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味的气息。
你终于要坚持不住了。
11区离这里好远的,走回去你非得死在路上不可。
如果之前你再坚定一点、你再勇敢一点。
如果放弃那些有的没的信念与原则,如同困兽一样歇斯底里地去挣扎反抗。
现在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好累啊。
你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过去不可更改的事实,未来无法预知的可能。
不如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这里好像个能让人安心的地方。
你走过四方莲示身边。
毫无征兆的倒下。
“好危险。”跟在四方莲示身后的人伸手扶住你,“嗯?”
他有些疑惑的稍微靠近你的伤口,仔细闻着你身上的气味,抿一小口你的血液。
“好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