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心绪

裴云霄说是陪着舒南风沐浴，却也没靠近舒南风。

他知道舒南风不习惯与他人一起沐浴，怕靠近了会惹得舒南风不自在。

因此，两人虽同在北区澡池里，却相隔甚远。

彼此间还有缭绕的白雾做隔挡，都看不清对方的身影。

裴云霄只能听到舒南风掬水沐浴的哗啦水声。

水声不大，却听着裴云霄心底莫名泛起异样的情绪，同时，脑海里浮现起他抓住舒南风小腿的那一幕。

那时，舒南风不知是他，吓得慌忙要从澡池里出去，被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小腿。

舒南风回过身时，一张小脸吓得苍白，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还有舒南风那白莹如玉的修长脖颈，细腻光滑的带着水珠的嫩白肌肤...

不行！不能往下想了！

裴云霄下意识的摇头，阻止自己继续回想下去。

“师兄。”舒南风的声音突然响起。

裴云霄吞咽了下喉咙，压住嗓子里的燥意，“嗯。”

“我洗好了。”舒南风说道，“我们...可以上去了。”

听出舒南风话语里的踌躇，裴云霄知道舒南风是担心两人若同时上岸，估计又要坦诚相见了。

于是，裴云霄温柔道，“师弟先上去，等你穿好衣裳，我再上去不迟。”

“嗯！好。”舒南风几乎是立刻答应。

裴云霄从舒南风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的开心，不禁也跟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虽然都是男人，他甚至不觉得舒南风扭捏，只觉得可爱。

等舒南风穿好衣裳后，立刻对裴云霄说，“师兄，我穿好了，我去澡堂外等你。”

其实，裴云霄不介意被舒南风看见没穿衣裳的样子，但还是点头应道，“好。”

舒南风离开后，裴云霄从澡池的里出来，快速穿好衣裳走出澡堂。

此刻，澡堂外的舒南风手持他来时带的烛灯笼，站在昏暗的空旷院子里等待裴云霄。

当听到有脚步声响起时，舒南风下意识看了过去。

虽看不清裴云霄的脸，但夜幕下，一身长袍白衣，披散着长发的裴云霄，还是让舒南风心头微微一颤。

从裴云霄回灵墟门，舒南风只见过裴云霄寥寥数面。

每一次裴云霄都是一身繁复锦服，玉冠束发，一副俊朗的矜贵公子模样，给人一种疏离感。

但刚沐浴完，身着随意，披散长发的裴云霄，却是恣意洒脱的俊美少年郎，让舒南风即惊艳又不由想靠近。

舒南风看着裴云霄发愣的时间里，裴云霄也已经走到他面前。

“师弟，看什么这么入神？”裴云霄明知舒南风是因为他而怔愣，却还是忍不住故意逗一逗。

“我，我没有。”舒南风垂下眼捷，不自然的说。

裴云霄发现舒南风有一说谎就结巴的小毛病，心底有些开心自己的发现，也就大发慈悲不接着逗弄人了，“哦，那我们走吧。”

“好。”舒南风点头应道。

等走出澡堂的院子，裴云霄道，“师弟，我先送你回月牙池。”

“不用了，师兄，我自己可以回去。”舒南风拒绝道。

澡堂离裴云霄住的红枫小阁比较近，舒南风不想裴云霄因送他而绕路耽搁时间。

“没事的，我回去早了也没什么事，说不定师父没睡，还要再接着给我下噤声咒。”裴云霄看穿舒南风的心思，开口道。

“师兄不是已经会解噤声咒了？”舒南风不由脱口问。

“那是看到你被我吓坏了，我情急之下解开的，我自己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解开的。”裴云霄哭笑不得的说。

舒南风不由瞪大眼睛，“啊？！”

“是真的，没骗你。”裴云霄以为舒南风不信。

“我相信师兄！”舒南风忙解释说，“我就是突然想到之前上课时听过师长讲过一个故事，觉得和师兄有些像，因此有些惊讶。”

“哦？什么故事？”裴云霄感兴趣的问。

“一个修仙者的道侣被魔兽吞进肚子里，那个修仙者才刚到金丹期，可为了救妻子，情急之下竟然一瞬之间突破金丹成为元婴。”舒南风说道，“后来修仙者用元婴修为剖开魔兽的肚子救出道侣，修为却又倒退至金丹期。事后，连他自己都不知其解。”

“那一刻，修仙者大抵是救道侣心切，让他在极短的时间提高修为。”裴云霄说道。语罢，停顿片刻感叹道，“修仙者应该很爱他的道侣。”

“嗯，当时师长也是这么说的。”舒南风点头。

裴云霄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含着笑意，垂目看着舒南风的脸，“师弟，看来我也很喜欢你，才会情急之下无端解开噤声咒。”

舒南风只觉得有什么在心底炸裂开一样，让他恍惚听到了砰地一声。

砰，砰，砰 ...

心底的声音久久不息，让舒南风慌张地捂住心口位置。

看着慌张无措地舒南风，裴云霄顿觉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忙道，“师弟，我是说我很喜欢有你这么个师弟。”

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

舒南风张了张嘴，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唔。”

可他心里的砰砰声还是不止，即便他知道裴云霄只是无心之言，没有更多的意思，但他的心绪已经被扰乱了。

“师弟，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裴云霄伸手拉住被他吓到的舒南风，温柔说。

此刻，舒南风也没心思拒绝裴云霄的相送了，乖乖地被裴云霄拉住往前走。

等到了月牙池，舒南风的心绪总算平复了一点，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他都不敢正眼看裴云霄，只微微垂着眸同裴云霄说，“师兄，我到了。”

“嗯。”裴云霄伸手松开舒南风的胳膊，“早些...”休息二字还没说出口，舒南风已经转身立刻。

看着舒南风似逃走一样的急乱步伐，裴云霄不禁后悔自己当时的玩笑话。

但后悔的同时，又不由暗自问自己当时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想破脑袋，裴云霄也想不明白原因。

以至于，这夜，裴云霄难得的失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