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一百一十八》
这一夜不到凌晨,院里惊异的叩门声惊醒了众人。墨兰趴在床边的手不由地一缩,她睁开了眼,额头贴在手掌上将它压得失去了知觉,在听到第二声的敲门,突然清醒了许多。
她把头抬起来,同一时,床上的赵怀遐也醒了过来。寂静的夜里,隔壁屋起身开门的动响跳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神经上。赵怀遐支着手肘撑起来,幽香的帕子掉落在被子上,他在黑暗中,用另一只手摸到随身的短刀。
叩门的似乎是熟人,只听刘母缓和的说话声,来者是善。不大一会儿他们就知道回来的是何人。魏易隔着门朝里屋说了声,原来是下山去乡县应试的刘应学又归了家。
墨兰闻言,紧皱的眉松下,对着赵怀遐柔声道,【可算是还好。】
赵怀遐神色深肃,却不这么认为。此时他父亲与兖王一派争位,虽天下未有大丧,但他们这些知道的人的心里,是认定了皇帝已死的这个结果。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一个‘结果’,老皇帝到底是死是活他们仍不知。三年会试乃秋季八月定期举行,非寻常事可延期,但此地本就因遇水灾而往后推延至十月,此时刘应学却仍然未应考而返回..
他细虑一想,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两派之争已波及到官场牵涉各大臣,要么...他将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则是老皇帝薨逝已为定局。否则,地方没有道理不举行本就推迟的会试...
当机立断下,他抬头对墨兰道,【叫魏易去问问,为何突然返家?】
【这不寻常?】
【当然不寻常。】他说话时吸进了冷气,当即咳起来,【会试非特殊时期不停止。】
如若停止,皆是非寻常时、遇非寻常事。
刘应学没有说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会试罢举,于他来说有些高兴又有些沮丧,三年之期非长非短,寒暑交替三秋之载,他苦学不倦、随月读书,正为了此刻。一时停考,倒像脖子上的悬刀始终未斩下。
【刘公子只道,官府贴了告示云云】魏易站在床侧回话,他语气浮动起来,【公子,刘公子还说,官衙乱,在街上能见到兵丁。】
刚刚掉落的帕子一直躺在被褥上,赵怀遐拿手拾了起来,他弯腰将帕子捏在手上一会儿,然后送到在旁边坐着的墨兰手上。
【如果确定的话,我们必须得走。】他很淡定地说下这句话。【天已初亮,不能不走。】
墨兰顺着他说的话,望向了窗边,那儿确实泛起了鱼肚白的颜色,苍苍茫茫,又是一个不知道怎么样的未来模样。帕子搁在腕上很轻,一团飘飘的云朵,她情不自禁想起第一回拿着帕子顶在头上,与赵怀遐的对视。
漫漫田野的青色,旭日在头,一朵小花招摇在风中。
那时,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