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禹司凤的动作神情,疆姜只能靠声音和震乾坤给来的反应判断。
推测或许是禹司凤不知自己用意,疆姜端正了神色,轻道。
疆姜。我如今自顾不暇,并无多余法力助你。
疆姜。震乾坤是昆仑山的法器,有温养之效,你将它带在身边三日,可治口疾。
那玉珏,也就是疆姜所说的震乾坤,也非常配合的在禹司凤肩头跳了跳。
这一主一玉像是心有灵犀,倒是禹司凤看的很是迷惑。
他不懂,为何疆姜一介女妖,却能如此自如的使用神仙法器。
又为何分明她自己已身受重伤,却还能将自己的法器借于旁人使用,只为了治疗一个无伤大雅也不怎么着急的口疾?
等等,他才没有口疾!
他只是不常与外人说话,顶多只能算是陌生导致的言语不利罢了,怎么能算是有口疾?
禹司凤一口拒绝。
疆姜微微歪了歪头,很是疑惑的样子。
疆姜。你搭救于我,是一桩善缘。
疆姜。我以我所能回报于你,是知恩图报。
疆姜。你因何不愿收?
禹司凤取下肩膀上的震乾坤,稳稳的放在疆姜随意交叠在腰间的手旁。
禹司凤只是一颗,丹药,除此之外,我并,未做太多,你不必,将保命的法器,赠予我。
禹司凤就算只是三天,也,不合适。
山洞里的光就靠震乾坤撑着,这么被一来一回的移动,山洞里的光线忽明忽暗。
疆姜转手一覆,便遮住了山洞大半的光,两人半身浸于黑暗之中。
看不清神色,禹司凤也无法推测疆姜此刻在想什么,只听到她轻轻一笑,带着她嗓音独有的沙哑,却笑的十分轻灵。
禹司凤明白过来,疆姜本身嗓音或许不是这般宽中带哑,应该是更偏向这个笑声的那样,宽厚而温柔。
只是由于受了伤,或许是缺少饮水,喉中干涩,或许是伤及口舌,累及声嗓,才让她的声音带上些许沙哑,显得分外可怜。
可以就是这么一笑听上去比较轻松,再说话时,还是带着那份沙哑。
疆姜。震乾坤,只是我的配饰,并非保命的法器。
疆姜。你救我一命,莫说是借去用几日,便是直接要了去,也不过分。
这言论,这神态,别说震乾坤了,震的禹司凤都一呆。
本以为她是无根无归的无名小妖,但方才提起的昆仑山却显得仿佛背景庞大,神器也能随手送人,像是来头不小。
而且她说什么?不是神器,不是用来保命的,只是一个配饰。
若非先入为主,只怕要以为她是神非妖了。
禹司凤如此一来,就更,不能收!
对这反应,疆姜似乎也有些惊讶,还想再劝说几句,却被对方打断。
禹司凤我去,找些吃的,你先休息。
言毕,禹司凤风一阵的从疆姜身旁掠过,快的让人想拦也拦不住。
而事实上,也并不具备拦阻之能。
因为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法力大量流失之后,疆姜失去了半身形体,又带着一身伤,此时状况更是比一般的凡人还弱。
能撑着精神说这么一会儿话,已耗费大半气力。
但毕竟二人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共处一山洞,总免不得要寒暄几句。
疆姜并非热情之人,却有一腔柔软心肠,无论何种境况,都断不会让人觉得难堪,这是与那位天神如出一辙的风骨,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于自己有搭救之恩的禹司凤。
她现在需要闭关,并无太过浓重的口腹之欲,可禹司凤说去找吃的,那她便会等他回来。
禹司凤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显然是照顾她这个病人的身体状况,十分节省时间。
带回来吃食显然也是照顾她这个重伤之人,是一碗清粥。
疆姜略显艰难的接过这碗粥,她还没有虚弱到连一碗粥都端不住,虽然确实有些费力,但无论风度还是作为神仙最后的尊严,都不允许她端不住这只碗。
勉力将这碗粥喝了大半,摸索着将碗放在了一旁,疆姜再次向禹司凤道谢。
却感觉禹司凤似乎扭捏了下,又取出一件包裹塞到她怀里,利落站起身,声音听来更为空旷,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转过了身去。
禹司凤你好生歇息,我去去就回。
就疆姜这种情况,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都是其次,她几乎是双眼已盲,满身伤痛,废了双腿,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瘦弱小妖。
是她整个人表现出的气息太过平和强大,仿佛这些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才在方才的对话中短暂的让人忽略了她的孱弱。
如今站起身来回望的这一眼,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情状究竟有多令人不忍。
本来想说今日让她好生歇息,明日再来探望,可她这情况……
哪里还能拖得到明日?
禹司凤这会儿就直接打算回离泽宫把能找到的外伤内伤灵丹妙药都带来。
他又像一阵风似的往外掠去,疆姜依旧没能拦住他,可是都这种情况了,她要是再不疗伤,只怕真就等不来伤药了……
疆姜赶忙一把抓住震乾坤,低语几字。
震乾坤飞走后,疲累的手臂无力的垂在地上。
她现在的情况真是太弱了。
就像个废物。
可惜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也感应不到半点与宝莲灯有关的气息,疆姜没有任何奇迹可期盼,她准备用自己的办法闭穴疗伤。
以这样别扭的姿势先让法力在内里运行一周天,匀出些许法力,双手并指在眼前划过,取出自己趁手的兵器,是一把双剑。
一剑隐泛白光,一剑隐泛玄光,在周身盘旋,渐渐将整个山洞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