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个让王喂马度日如年的日子,随着日头和月亮每天勤劳的交接换班,已经悄然离去,他已经和班上的同学混熟了,习惯了讲普通话,习惯了这里的陌生,只不过因为不习惯孤独而认识了朋友龚峰。
早读的班主任会像要债一样,抽着空来检查文言文的背诵,王喂马和龚峰总是结结巴巴而被罚站在教室后面,即便是被罚站,他俩也会不安分。在教室后面的窗户下,王喂马和龚峰用语文书挡着脸,偷偷摸摸看着继续被班主任叫起来的同学,然后互相打着被叫起来的同学会不会和他俩一样罚站在这里的赌,看着一个个迎面走来的同学,王喂马和龚峰又会偷偷摸摸的笑起来。
语文课上的王喂马总是心不在焉,他不喜欢上班主任的语文课,在他的世界里自始至终都认为语文很无趣,他把语文课称作枯燥的学习生活中唯一的休闲课。王喂马不同于上数学课时的认真,他会对语文区别对待,班主任在讲台上自顾自的讲的津津有味,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的映射下下,他的几星唾沫会飞到王喂马的桌上,每当讲到疑难点时,他总会难为自己一般的难为着班上的同学,也难为着王喂马和龚峰来提问,听着他提问的话音落下,讲台下的同学们总是安安静静的,没人举手,没人吱声,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互相试探,班上四处弥漫着沉默又玄妙的气氛,这时讲台上的班主任总会“唉”上一声,用两只手撑着讲台,两只胳膊撑着身子,低下头,再恨铁不成钢的补上一句“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而正坐在讲台下的王喂马和龚峰,看到他一筹莫展的样子,便会忍不住发笑,有时会笑的接不上气来,但又不敢放声大笑的两人便会把头尽量的趴在桌子上,或是咬着舌头,或是咬着下嘴唇,或是互相掐着对方大腿内侧的肉,用痛觉来掩盖几乎快要出声的笑意。有时王喂马和龚峰会因为班主任的唉声叹气而笑;有时王喂马和龚峰会因为班主任的鬓角空空,只有前额上那块显得很突兀,很别致的矩形的怪异发型而笑;有时王喂马和龚峰只是简单的对视一眼,便会不约而同的傻笑。
相比语文课的休闲娱乐,怯懦的王喂马有点害怕上体育课,或者说有点害怕他的体育老师。体育老师的气场总是那么强大,他有着丰满的肌肉,健硕的身材,由于胳肢窝的肌肉异常发达,走起路来的他总是把胳膊肘微微向外弯曲,配合上迷之自信的外八,看起来很能扛伤的样子,走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比起叫他老师,同学们愿意叫他狒狒,王喂马更是愿意,因为狒狒总是刁难受到他那强大气场影响而紧张的王喂马。刚开学的体育课,狒狒把同学们领到学校那排槐树的树荫下,用他健硕的身材,背对王喂马和同学,跳着让王喂马难以忘怀的广播体操,王喂马站在队伍里看着狒狒的动作,熟练自然的跟着狒狒一起跳,一小节教过后,狒狒便会转过头用巡视的目光注视着王喂马和同学们跳着他传授的体操,王喂马感觉狒狒的目光像鬼魂一样注视着他,害怕了狒狒那目光,王喂马紧张到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手上,脚上的动作,跳的歪七扭八,狒狒像发现宝贝了一样,注视着王喂马,似笑非笑的让王喂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表演,表演之前,王喂马总会找到陪伴他的另一个同学,他或许也是因为受到狒狒气场影响而落得和王喂马一样的惨状,王喂马和他就像是失散多年难兄难弟,一起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起做着怪异的动作,一起引得身后的同学哈哈大笑。后来狒狒像是知道了王喂马没救了一般,放过了他,也放过了另一个同学。
每天下午放学后的王喂马,他听不到天桥下马路上的车流声,听不到落在天桥两旁路灯上小鸟的叽叽喳喳,他脑袋里只会想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想着狒狒的气场,想着班主任的发型,想着想着便会在天桥上傻傻的笑起来,心里美滋滋,乐呵呵的回了家,听着父亲母亲在他耳朵边上唠叨声,王喂马偶尔也会起兴的插上一两句,一家人围挤在那张起了皮,发了旧的桌边上吃起了晚饭。王喂马忘记那片胎记,忘记了那个爱吹牛,爱撒谎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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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我也不知道为啥以前上初中跟个傻子一样的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