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蚊子猖獗的夏天里,王喂马母亲总是会提前去果园的地头,弯下腰,左手里抓着一大把还长在土里的茼蒿,右手摔甩着紧握的镰刀,斜朝着茼蒿的根部挥砍,把应声而起的茼蒿放在笼里,被带回家的茼蒿在母亲手里会被揉成粗条状,再用白色的细线把它们捆紧,放在外面的窗台上晒干,以备夏天而用。
九,十点的夜里,房间里的水泥地上点燃了母亲提前晒干捆好用来驱赶蚊子的茼蒿条,一家人会围坐在院子中间,王喂马总是缠着父亲抱着他,他会把枕在父亲胳膊上的头,仰面朝天的数着天上的星星,父亲指着天上的北斗星,对王喂马说道“这是北斗星”,王喂马总是傻的找不到那个带有长勺柄的北斗星,他装模做样的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举起他的右手,伸出食指,对着天上的星星一顿的乱指,不厌其烦的问道“这个是不是”,父亲也不到期烦的答到“不是”。地上的茼蒿也燃尽了,屋子里淡淡的散发着茼蒿燃尽所特有的烟熏味,一家人回到屋子里,灭了灯,王喂马躺在没有窗帘的窗子下的炕头上,对着窗外依旧闪闪发亮的星星,意犹未尽的想着北斗星到底在哪里……
后来,陶恒的母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而提前下了岗;后来,似乎有了廉耻心的陶恒也不再欺负王喂马;再后来,王喂马与陶恒也成为了彼此世界里的那个可有可无的人。尽管王喂马的生活回归了平静,只是不会回归的是,王喂马不再愿意在外人眼里表现出他的顽劣,以至于后来这种不愿意成为了王喂马的习惯,甚至成为了他性格里的一部分。
在生活的督促下,王喂马上班的父亲总是家里起的最早的,临去时,父亲总是会在上了小学却还未睡醒的王喂马枕头下蹑手蹑脚放上五毛或一块钱,供嘴馋的王喂马支配。
学会了自己穿衣服,穿鞋子的王喂马,自然也学会了支配他弥足珍贵的那些零花钱。王喂马会在父亲走后的不久里,穿上衣服鞋子,洗把脸,拿上母亲为他热的馒头或是煮熟的鸡蛋,背上不知道背了多久转而用母亲缝上的纽扣来代替拉链的书包。王喂马在还未凉的枕头下面拿出零花钱,谨慎的放进口袋里,再在口袋的上面轻轻的拍上两下,把口袋与衣服拍实,以免口袋里的钱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初晨,村子里的天空上会缓缓的升起几缕袅袅炊烟,来给还在睡梦里的村子平添上几分朝气。王喂马会同母亲以前送他上学时一样,特意绕远路来到村南头,来到那家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小卖部的院子里,喊到“买东西”,不一会,店主会打开吱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出屋子,在王喂马目光的注视下,来到王喂马身旁被锁上的房门口,掏出了那把不知道在脖子上挂了多久的古铜色钥匙,随着咯噔一声,锁子打开,王喂马紧随店主的脚步,进到一个灯光发黄到有点昏暗的偏房里,透过储物柜上的玻璃,王喂马看着琳琅满目的小零食,会开心的花枝招展。有时王喂马会同作日一样,买一包他吃过但味道却绝顶的辣条;有时吃腻的王喂马也会在这些小零食前不知所措起来,他摇头转闹的思考着“到底应该买什么呢”,店主有时甚至等的不耐烦到会给王喂马推荐他新进的货,但又在王喂马支付能力内的零食,王喂马也会心甘情愿的品尝他没品尝过的味道。
五毛一包的牦牛肉,五毛一包的辣田螺,三毛一包的酸梅粉……。尽管有时暴富的王喂马会带着一块钱,但他还是会买一包五毛的零食,因为等到中午去上学的时候,再用那五毛钱买一个香芋味大头雪糕。
就这样,王喂马走出小卖部,会把刚买来的零食同手里的馒头使劲的塞进书包里,再背起书包,心里哼哼着音乐课上学来的儿歌,美滋滋,乐呵呵的去上学。到了学校的王喂马,安分守己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书包里的辣条和馒头拿出来,一手攥着撕开口子的辣条,一手攥着温热的馒头,就着辣条的味道,再把嘴里的馒头咽下肚里。
王喂马很勇敢,每天中午放学的王喂马会与姐一起回家吃午饭。有一次回家的路上,姐的男同学嘲笑她,王喂马会为姐打抱不平的与男孩扭打,甚至把男孩压在了道路两旁的水沟里,背着书包坐在男孩的身上,用他攥紧的拳头,使劲的殴打那个男孩。尽管瘦小的王喂马可能没有太多力气,但他还是会奋不顾身的维护姐;尽管王喂马以前在学校也受尽欺负,尽管有时王喂马会皮的欺负姐,但他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就如他的母亲不允许有人欺负王喂马一般。 下午放学后的王喂马,总会随着道路两旁或是微风吹的沙沙作响,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小麦地,或是伴着路边上被微风吹的摆弄腰肢的柳树条,踩在那条夹杂着顽石又笔直的土路,趁着夕阳西下的落日余晖照在王喂马的背上,忘记了学校的一切,低头边走边踢脚前的小石子回了家。
以前上小学的日子,对王喂马来说很难熬也很艰难,就如王喂马每天去学校的那条必经之路一样,它坎坷,它凹凸不平,它尘土飞扬,有时它会把上学的王喂马绊倒,有时它又会把飞起的尘土塞进王喂马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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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我们都是被动的来到这个世界,也总是被动的被时间督促着,但我还是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你能主动一点,交出手里的那个免费的小红花,不要不识好歹,小心俺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