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在周子舒进来前,就已经有所察觉,笑了笑,“求之不得,恩人这可就见外了,先不说公子救过小女,我也只是比恩人先到那么小会儿!”
这一口一个“恩人”的,直听的周子舒瘆得慌,摆摆手,“恩人就免了吧,我叫周絮,柳絮的絮!”
周子舒本想离开,但,比起露宿街头,还是算了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他一个快要入土的人,还要什么好畏惧的!
周子舒自顾自抱起一捆茅草,走到自觉不会碍眼的角落,将茅草铺开,缩起身子,背对温客行,就这么在温客行的探究下睡了。
温客行不想吵醒妻女,撇了几眼周子舒,便移开了目光,直直看向镜湖山庄的方向,那里,应该已经变得水深火热了吧!
琉璃甲还是个好东西,都这么多年了,他不过往平静湖面投了一个石子,竟然还能掀起这么大风浪。
在有外人在场,一到子时又有七窍三秋钉作祟,周子舒必然是安睡不了的,表面上的平静,不过是在强撑着。
周子舒很清楚,背后之人,一定还留有余光在时刻注视着他,想到白日男子一语道破他是在晒太阳的话,心中忍不住再次失笑,在最后时光里,竟还能遇上一个知己。
知足了,他这一生啊,不是在失去,就是在遗憾,遗憾没守住师父留下的四季山庄,遗憾没保护好兄弟姐妹们,遗憾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一次,遗憾至今也没有找到二师弟一家三口……
太多太多的遗憾,恐怕世上最傻的傻子,也傻不过自己吧!
舍了自由身,当了皇家见不得光的“狗”,最后,亲朋好友全死的死,走的走,最后的最后,又处心积虑赔上剩下半辈子的命换三年的自由,真真是傻透了!
各怀心事犹如楚河汉界,互相井水不犯河水,然,这份平静终是没有维持多久,温客行仍旧没等回觅食的顾湘,周子舒半眯着没多久的眼,就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醒神。
听脚步,有三个人,两个人已经出现在荒庙门口,脚步虚浮,想来是受了伤,周子舒转过身,正巧对上温客行深邃的眼眸,汗毛顿起,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最好别招惹温客行,否则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温客行低低调侃道:“周兄,看来今晚的客人还真不少呢!”
说话的功夫,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年,架着一个多处剑伤刀伤,血流不止的老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看便知,少年多少有些功夫底子,否则根本架不动受伤不轻的老头一路奔逃。
少年进庙的一刻,可能是太过专注老头,以至于没注意到庙内的灯光,以及庙内的四大活人,走至门槛,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少年慌忙垫在老头身下,“李伯伯,您没事吧,咱们先在这躲一会儿,您的伤……”
周子舒或许不认识张成岭,但温客行却是识得的!
张成岭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头深呼了一大口气,勉强抬头,费力抬起左手,先是指了指周子舒方向,又指了指温客行方向,“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