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虽然很好奇秋师傅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想问问母亲妙玉的事情。原来在大观园的时候,妙玉住在栊翠庵,一向为人傲气,轻易不与人来往,满园也没有几个她瞧得上的人。
封六娘好笑,“你和又菱吃糕点去,小孩子怎么这样好奇心重。”
“娘,你说说呗!我听说这位小师傅才学容貌都是一等一的,怎么就小小年纪出家了呢?”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位姑娘打小身体不好,据一位和尚说,只有出家了才可以化解。他父母舍不得,买了好几个替身都没用,好几次都从鬼门关出来。”封六娘也是唏嘘不已。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香菱十分好奇,妙玉这人虽怪,又目下无尘,可是才学气度不凡,俨然大家出身。
“明静师太讳莫如深,想来是个大人物家的女孩子吧!反正是咱们这样的人家接触不到的。”封六娘叹道,“不管她是什么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放下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着青灯古佛的生活,你叫她怎么受得了。”
蟠香寺也是本地名刹,明静师太如此大费周章的保护一个女孩子,她的父母也是费尽心思了吧。可是一个心在红尘的人,如此别扭的生活,如此“周密”的安排,怪不得她会那样不近人情。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香菱见母亲也不底细,便不想再问了,横竖她和妙玉并不熟悉,便自回去找青玉和又菱。
秋晚依今日是下午教香菱几个,她将女孩子们带到院子里,青玉青梅只管朝着她笑嘻嘻的。秋晚依不明所以,冷下脸来,大家这才继续演练了。
秋晚依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觉得这些小女孩今日有事没事就盯着自己瞧,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又菱年纪最小,从小在兄弟姐妹跟前只有被欺负的份。因此,秋晚依教了她几日之后,对她十分钦佩,视为偶像。每每自己有了好吃的东西,就先给师傅留着。秋晚依看了又菱端给她的王记桂花糕,心里便了然了。
甄士隐今日难得有空在家里读书,却听得小童说是严老爷来拜。士隐连忙迎了出来,将人带到冷梅轩说话。林望前些日子进了些寒雪春茶,便让小童也沏好了送来。
严老爷是本地的士绅,早年中了举之后,做过几任县令。不过,这严老爷也是运气不佳,前后丁忧了好些年。后来他再要出来,可惜他只是举人出身,机会也就不多了。
严老爷自己科考一般,他的两个儿子倒是那几年有父亲亲自督促,接连中举,如今已经做到了知府。严老爷见儿子已经能顶门立户,自己也懒得去做官了。
严老爷和甄士隐自小就是同窗,闲来无事,二人喜欢一起游历闲谈。甄士隐托他给女儿找先生,这一年来也是无果,今日好容易找到了,顺便过来看看。
“严兄果然是人脉广,不知道哪位先生?”甄士隐喜出望外。
“我那大儿子有个老师,姓陆,四十多了,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做塾师的。这些年想回到家乡,原本想自己办个私塾的,我想着到你这儿来也是一样的。”严老爷的长子与这位陆先生多年很是相得,因此举荐了他过来。
甄士隐听了觉得不错,便想着去拜访了再谈,严老爷笑道,“我今日无事,便和你一起去看看陆先生吧!”
甄士隐哪有不愿意的,因此二人一起出门去了陆家。
陆家住在西城,二人坐了轿子去,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陆家门前。
陆家屋舍俨然,一个大院子修得整整齐齐的房子,院里种了许多花,还有一个后院,种着些萝卜,青菜,菘菜之类,还有桃杏等果树。
陆先生不在家,陆先生的母亲和妻女都在,请他们在正房坐了,说是先生很快就回来了。二人觉得这院宇很好,便到处走走看看。
陆先生的母亲六十多了,身子硬朗,老人家也不絮叨,亲自挥着锄头在地里挖了几个带缨水萝卜,“严先生和这位坐坐,尝尝我家这新鲜的萝卜。”
“陆伯母,老二都做官了,你这位老封君还挖萝卜。”严老爷笑着和老太太说道。
“他做他的官,我是个农妇,就喜欢这些地里的活。”老太太笑呵呵的,仿佛那萝卜比儿子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