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云熙抱着白旖旎赶到抢救室外时，顾卿杰正垂着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脚步声在深夜的走廊总是格外的明显，而罗云熙也立刻就从顾卿杰抬起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悲伤。一个声音瞬间在他脑子里响起，他的小丫头从今以后就只有他了。
顾卿杰打量着罗云熙怀中的白旖旎，小心地措辞的：“旖旎，对不起，我没有做到答应你的事情。”
和想象中不同，那个看起来像是个水晶娃娃一样易碎的小姑娘，既没有崩溃的大喊大叫，也没有被悲伤一拳打懵，就安安静静地窝在罗云熙的怀中，一双大大的眼睛无神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轻地问道：“爸爸他，走的痛苦吗？”
“病人几乎没有求生意志，走得很快。”
扭了扭身子，白旖旎小声的说道：“云熙哥哥，放我下来，我要进去看看爸爸。”
“我抱你进去。”
“不，我要自己走进去，我要问问爸爸为什么不要我了。”
“叔叔没有不要你，他只是太辛苦了，坚持不住了。”
白旖旎微微摇了摇头，依旧轻轻地说道：“你骗人，放我下来。”
“旖旎，你看不清路，不方便……”
“所以你也嫌我麻烦，你也不要我了，对不对？”
“我要！我……”
“那就放我下来。”
伴着依旧不大的声音，一滴泪水重重地落下，直直地砸在两个人的身上。
“放我下来，我说放我下来，你怎么不听我的话，我生气了，我……”
女孩的声音伴着压抑着的哭声渐渐变得不再分明，失控的泪冲出眼眶，瞬间打湿了罗云熙的衣襟。
紧了紧抱着女孩的手，像是要传递力量般用下颌贴住了女孩的头顶：“都怪我！我惹你生气了，哭吧，乖。”
--------------------
半晌，女孩哭着睡去。
顾卿杰看了看依旧稳稳抱着女孩的好朋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轻缓说道：“你先放下小丫头，我和你说件事。”
罗云熙小心地把白旖旎放在值班室的床上，小声答道：“别打扰她，我们出去说。”
医院的走廊里，两个男人依靠在墙上。
“我知道小丫头在你心里的位置，你现在的心情也可想而知，可眼下有件事你必须要做。”
罗云熙微微抬了抬眼，算是回应了他。
“白总在四年前就签好了角膜捐献协议，自己死后要把它移植给自己女儿。”
“你是说？”
顾卿杰点了点头，说道：“嗯。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让小丫头平静下来，这样对她的手术有好处。”
“白总知道自己死了角膜就会移植给旖旎，那……没有求生欲？”
“不好说，我是医生，不会说没有依据的事情。”
深邃的星眸垂下，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锐利，眉梢眼角里甚至带着丝丝伤感。
“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她角膜的来源，我怕、她会多想。”
“当然可以，但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你要想好怎么告诉她。”
“我知道，就算她因为这件事怪我，现在也要这么做。”
顾卿杰轻轻拍了拍罗云熙的肩：“决定了就回去好好照顾她，目前我可没有脸见你的小丫头。”
“别想太多，小丫头她明白，不会怪你的。”
“她不怪我，我会怪自己，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还没能帮她保住。”
罗云熙故意沉下脸，轻打了一下这位多年老友：“瞎说什么，她还有我呢。”
顾卿杰假装吃痛地皱紧了脸：“我是做了什么孽，被打还得吃狗粮。”
“不和你闹了，我去陪旖旎了。”
“放心，我马上去安排手术，绝对不会对不起小丫头两次。”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