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内,有人欢喜,有人落寞,有人茫然,有人挂念。
刘耀文现如今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他心爱的姑娘,竟然真的怀了他的孩子,胸腔里的一颗心塞满了喜悦与爱意。
她太累了,早已沉沉睡去。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耀文皱眉,门却在下一瞬打开了。
还未等刘耀文斥责柏易,他便匆匆走到刘耀文身旁,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刘耀文身形一顿,看了眼睡梦中的人,低语道:
刘耀文“出去说。”
“嗯。”
两人来到阳台,关了移动门,与室内隔绝开。
刘耀文“查出那人身份了?”
“那日在街上想要对陈小姐下手的人,叫詹森,这个人是个跨国集团贩毒份子,三年前被警方抓捕,后来被一群雇佣兵从监牢救出。”
“据调查,他现在私底下依旧参与着许多违法犯罪的活动。”
刘耀文蹙眉,一个贩毒份子,为何会无缘无故盯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偏偏还是陈小晞。
还想杀掉她。
柏易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想了想,说道:
“那人盯上陈小姐,很大一部分原因,与敖家少爷有关。”
一提到这,刘耀文顿了顿。
敖子逸?
那个年纪轻轻就当上陆军特种部队队长的人?
他面色沉了沉,一想到她以前有多喜欢她,他心底就不是滋味。
见刘耀文沉默,柏易继续道:
“这个叫詹森的人还有个顶头上司,”他顿了顿:“叫安德鲁。”
刘耀文“安德鲁?”
“对,这个叫安德鲁的男人正是某跨过犯罪集团的老板,三年前,他与敖子逸交过一战,被敖子逸打断了一只耳朵和手臂,后来逃亡到国外,躲过一劫。”
柏易面不改色地说完这一切,刘耀文全程静默。
他抬眼看着医院后花园盛放的蔷薇,神色晦暗不明。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都有了原因。
安德鲁生性狡诈暴戾,自尊心很强,敖子逸当初费了他耳朵和手,想必让他怀恨了许久。
刘耀文没猜错了话,这个所谓的詹森,便是安德鲁派来的。
安德鲁从监牢救出他,他为安德鲁卖命。
说白了就是一颗替他夺取利益的棋子。
安德鲁想报复敖子逸,却深知自己硬拼不过他,便出现了刺杀陈小晞那一幕。
他暗中调查了陈小晞,并且得知看她的踪迹。
刘耀文没猜错的话,那日詹森真正的目的不是杀她,而是绑架她,抓去当人质。
他们深知,这是敖子逸的软肋。
他们要她命,他会发疯的。
而这一切计划,就被刘耀文的出现破坏了。
刘耀文低垂着眸,面色平静。
刘耀文“他现在人在哪儿知道吗?”
柏易知道他问道是谁。
“他最近一次出现是在一家酒吧,之后就没发现他的踪迹了。”
刘耀文眼睛半眯,面色微冷。
任务失败,他怎么会甘心呢。
刘耀文“敖子逸现在在哪儿?”
“他自从回了军营后,时常要出任务,去向不定,目前还不知道。”
日薄西山,粉色云层堆叠在远方,他静默了许久。
刘耀文“继续追查詹森的踪迹。”
“是。”
天黑得很快,夜里凉,刘耀文带陈小晞回家了,回家路上,她睡得依旧沉。
半夜因为口渴醒过来一次,陈小晞下楼喝水时发现刘耀文还在书房里办公。
书房的门缝里透出暖黄色的光线,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还是回了房间。
算了,先别打扰他了。
今晚的天空格外好看,星河璀璨,看着看着,她的睡意烟消云散。
她靠坐卧室的窗台,长发披散,眉眼温柔,手不自觉扶上了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突然想起什么,她起身打开衣柜,拉开下方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
正准备关上抽屉时,余光突然瞥见垫在下方的一张照片。
她微微皱眉,这是何时出现的照片,明明之前还没有的。
这张照片看起来很清晰,想来年代不算久远,并且外层还被贴心地做了塑封,照片表层没有沾染丝毫灰尘。
照片上,七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笑得很开心。
许是少时与现在的差别不太大,陈小晞很快就认出了刘耀文,最边上的那个大男孩,那时他穿着一身篮球服,头上还戴着同色系的发带。
他晓得开朗又阳光,那时的他轮廓还未像现在这样分明,依旧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与青涩。
陈小晞笑了,原来他小时候是这样的呀。
可是…身旁这七个人,又都是谁呢?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女孩身上,她长得温婉灵动,俏生生像个邻家女孩,穿着一身白色裙子,清纯干净。
莫名的,陈小晞居然觉得这几副面孔好像在哪儿见过。
真的
越看越熟悉。
脑袋传来一阵深深的刺痛,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将照片放好关了抽屉。
她不能想,一想脑袋就好痛。
这一夜她睡得不安稳,一直到清晨额头都还在冒汗,刘耀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抱着睡梦的她安抚了好久。
知道她听不见,但他依旧不厌其烦。
“今天天气好,等任务完成了,我回去请哥几个撸串。”
小李说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他挨了一枪,还好,还好只是手臂,他翻身迅速躲到一堵墙后,忍着剧痛给枪换了弹。
他面色苍白,咬着牙,精神紧绷着,看着堵死的路,他心凉了几分。
他现在的处境不太理想,两个手持步枪的男子步步逼近,脚步谨慎。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朝着声源处狠狠射击。
一时间,耳畔只剩肆无忌惮的枪声,硝烟弥漫,尘土飞扬,他重重倒在废墟里,脸上的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看见那两副丑恶的面孔被暗处飞来的子弹打成筛子,他才满意地笑了。
只可惜…
他嘴角渗着血。
“兄弟们,我…我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不起,请客…下辈子一定请。”
耳麦里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人还身处险境,却红了眼。
“咱们的人已经死了一大半了,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地下室里说话的这个女人叫娜琳,她泪眼汪汪,推搡着那个缺失了右耳的男人。
“安德鲁,你走,你现在逃出去,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地下室一整面放置毒品的墙,按下按钮便会出现一条暗道。
安德鲁眼底充了血丝,面色疲惫深沉,看着她许久,他心底不知在想什么。
“我不走。”
这整个村子,都是他好几年的心血,若是偷运出去,他就会有数不尽的财富了。
让他放弃,比割了肉还疼。
不可以走!
绝对不可以!
娜琳一只手还拿着枪,外面枪声四起,她不安又紧张,却更多的是担心。
在他手底下这么多年她什么苦没吃过,被枪打穿腹部她都没这么哭过。
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哽咽着:“安德鲁,你快走啊,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儿了。”
他听见她说:“你不能死,你要好好活着,活着,给我,还有所有死去的部下报仇。”
安德鲁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审视她:“那你呢?”
娜琳愣了愣,笑了:“我,我留下来,就算死,也死在这块土地上,值了。”
枪声越来越近,娜琳狼狈擦掉眼泪:“快走,趁现在,他们不会找到你的。”
安德鲁就这样被这个女人推进了暗道,当暗门关上那一刻,他心里竟然有几分茫然。
果然,在他离开不久后,很多士兵陆续进入了地下室,地下室很大,足足有一百多个平方,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在垂死挣扎。
娜琳猜对了,他们没找到安德鲁。
她十分倔强,宁愿死,也不要缴械投降。
她是自杀的,就在那间安德鲁住了许久的房间。
阿麟找到小李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呼吸
看着昔日的战友就这样死在他面前,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与痛心。
说好的请客,说好的要当他孩子的干爹,这个没良心的就这么走了。
他抱着他很久很久,最后再抱一下。
以后就没机会再抱了。
那个暗处开枪的狙击手叫大河,他默默站在一旁,红了眼眶。
半晌,他听见阿麟问:
“敖队呢?”
他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从他们对地下室的入口进行爆破开始,敖子逸就不见了。
大河握着枪的手紧了紧,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
暗道很黑很黑,他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筋疲力尽地时候看到了尽头的微光。
他很激动,几乎是跑过去的。
拨开杂乱的草堆,他满身泥泞地从里面爬出来,脸上被木屑划破。
他已经什么都不不在意了。
他还活着,活着就好。
安德鲁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第一次尝到捡回一条命的喜悦。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前走。
“砰!”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呼啸飞来的子弹猝不及防穿进了他的腿弯处。
安德鲁一声闷哼,痛地跌倒在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他淡然地举着枪,直视他。
“敖,敖子逸…”
“又是你。”
费了他一只耳朵和一只手臂还不够吗!
他狠得牙痒痒,简直想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敖子逸“很惊讶?”
敖子逸“怎么,三年前的教训还没尝够吗。”
安德鲁站不起来,他最恨这个男人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样子。
“你,你要干什么?”
敖子逸“跟我走。”
敖子逸冷着脸,朝他走来,安德鲁被吓得急急后退。
跟他走,死路一条。
他脸色大变,额头冒汗。
“敖子逸,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咬牙,一脸乞求地说出了自己最不想说的话。
敖子逸“我凭什么放过你。”
他做了那么多违反法律伤天害理的事,要他放过他?
做梦。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他突然想起什么。
“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陈小晞在哪儿!”
听见这个名字,敖子逸瞳孔皱缩,脸色紧绷。
敖子逸“你知道她在哪儿?”
他细微的表情被安德鲁纳入眼底。
“人命关天的事,我不可能会骗你,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就告诉你,她在哪儿。”
陈小晞…
她消失好久了,又会在哪里。
安德鲁又是怎么知道的。
安德鲁暗讽这个男人的愚蠢,趁他走神间,从腰间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枪。
幸亏敖子逸反应快,一转身躲过了子弹。
而后迅速打掉了他手上的枪。
他就不该信这个狡诈的东西。
看着落地的枪,安德鲁绝望了一瞬,然而,下一刻他莫名其妙笑了。
看见他那只假手上的东西,敖子逸心沉了沉。
炸弹遥控器。
“看见这个了吗。”他笑得肆意疯狂:“只要我一按下去,你那些还在那儿的兄弟,全部都“轰”没啦!”
他居然在那栋竹楼安了炸弹。
敖子逸眉心紧皱,不行,他们不能死。
一想到他们还想着任务完成后回去和家人相聚,敖子逸心脏颤抖地剧烈。
他内心挣扎着,冷峻的面庞上多了分茫然。
半晌,他终于开口:
敖子逸“好…好,我放你走。”
敖子逸“你放了他们。”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眉间有些疲惫无力。
他答应了,让他走,可没走几步,安德鲁回头看着他,那个笑容让敖子逸这辈子也忘不掉,阴森,诡异。
然后,他看见他按下了按钮。
那一瞬,敖子逸整个世界都塌了,心脏紧缩发痛。
火光冲天,尘雾弥漫。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颤抖。
天地间,只剩这茫茫焰火尘烟。
片刻,整个世界突然寂静了,山林的鸟不叫了,蚊虫不飞了,大树也悄悄弯了枝丫。
他想,还没来得及娶她回家呢。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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