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府
夜晚的虫鸣与之隔绝,仿若无人,但暗处却有五名暗影守卫着。书房空静,司徒镜退回祠堂将暗帝面具收回匣中,负手行至祠堂后的一间密室。
除却从祠堂透出的丝缕光线散在地上, 密室灰暗无光,倒显出几丝冰凉。
司徒镜熟稔极了,踱步望向满墙的《帝王策论》,书架上都是由历届暗帝收集编撰,以做后世经验辅佐帝王的帝王术策论。眼光流转,稍一思索,取出书架上的一本,借着光能依稀辨别是“墨”所著。
转身走出密室,机关扭转,书架归位。
司徒镜手执《帝王策》翻看,静坐书房,合上书闭眼假寐。思及暗影带来的明黄色五爪金龙手谕,心下叹息。
世代天辰暗帝,同时也担负着太子师之责,授其帝王之术,把控权力,左右制衡,而在其中谋求大头。
“王上,九皇子半夜进城,禁卫军与我等对上了。”一黑影恭敬禀告。
半夜擅闯城门进来,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的,洛儿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谁惯的。司徒镜眼神宠溺温润,面上也染了笑意,唇角弧度若隐若现,满室生辉。
“派人暗中护好九皇子,禁军一律等待明日开城门。”司徒镜下令,慵懒神色一闪而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到了我北山城,任你是皇宫大内高手也要尊我城规。
“是。”黑影闪过,复又回到原地,“九皇子已进入王府。”
“嗯,下去吧。”司徒镜耳朵微动,隔了几道院门,听到了深深浅浅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像天破晓时的鸟雀,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每一步都欢欣又轻快。
有不少人向着书房走来,司徒镜支起窗架,从轩窗外可远远瞧见两行流萤般的灯光,缓缓靠近,两列身影也逐渐清晰。
侍者们鱼贯而行,手上打着灯笼,管家弯腰向前快步引着,中间是一朱殷衣袍金线绣的翩翩少年郎,衣袂翻飞,用作压袍角的环佩丁当作响,额间系着红色玛瑙抹额,头发散在肩头,只捉了后面的发,用一段细红绸扎束着,杏仁大眼蕴着暖黄灯光,如焰心般亮的惊人,却不满的噘着嘴闹气,像只漂亮的小火狐。
蜿蜒如龙似的光绕进了司徒镜眼中,他伸手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去开门前,板起了脸。
看到书房门开启,也不等人禀告,司徒天洛也不气了,开开心心,小脸上红扑扑的小跑进去抱着人撒娇,“十四叔,十四叔,洛儿好想你。”
看小孩儿突然扑进怀中,纤细的两手环抱住自己,司徒镜故作严厉,“天家的规矩都学哪了?站好说话。”
小孩儿不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着司徒镜,咧咧嘴就嚎起来,泪眼朦胧,“十四叔你欺负人,说好了等我把夫子教的都省得了,就回长安找洛儿,你嫌我年岁小哄骗我是不是?”说着埋头在司徒镜怀里呜呜咽咽猫似的,那模样真是伤心幽怨极了,又使了劲儿抱着人不松手。
司徒镜有些微头疼,立刻摒退了管家等人。
五年前见着还是两颊肉嘟嘟,两犄角似的辫子,跟过年那财神爷边上,抱着金元宝的福娃娃似的可爱,如今少年也有十五了,身形未长开,纤瘦易折,却也如细竹般长到自己肩高了,性情仍是一如既往的跳脱。
“岂敢?是十四叔的错,明日十四叔亲自给我们洛爷赔罪,带去云楼买北山城最香甜的花糕,好不好?”揉了揉小孩儿的头,“莫哭了,眼睛肿了要惹笑话的,我们洛爷可是闻名天辰的神童,是条汉子,可不能叫人看到这花了脸的样子。”
揶揄过后,就感觉小孩儿身体一僵,从怀中退了出去,双手环胸,傲然道:“本神童正儿八经的是来向十四叔修习的,怎能轻易屈服?”小脸微红,单单略去方才抱着人哭的事儿。
看小孩儿红着眼眶面容精致干净,中气十足,就知道是闹自己呢,说的一本正经,不出所料“一盘花糕可是万万不能打发的,起码……”小孩儿伸出手指开始掰着算,“花切糕,绿豆饼,贡丸,鳜鱼豆腐,桂花酒酿……哎呦!十四叔!”小孩儿疼的皱了眉。
司徒镜敲了敲小孩儿脑门,面色不善“馋虫!禁酒,”说着将早已备好的《帝王策论》交给小孩儿,“若是明日未时你通过我的策论,就依你去吃北山城美味。”眼中笑意盈盈。
小孩儿挑眉一笑,神色飞扬,那双狡黠的眼中溢满了自信,“十四叔瞧好吧,我先去歇下了,明日未时等着请客吧。”说罢轻快的一溜烟出了书房,随管家去了王府厢房。
司徒镜摇头失笑,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