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爷封地外有一条护城河,名为婆河。
婆河水辽阔无边,与天相接攘,四面峰峦如聚,云彩翻滚,风起而碧波荡漾开来,漾开了层层涟漪,漾碎了那温柔的日光。
平静的湖面,像极了破裂的镜子,而人心似乎也跟着破碎了开来。
“你可知,我们二人交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司徒镜掩下袖中紧张而攥着的右手,左手捏向眉心,幽幽问道。
他今日一身素黄色衣袍,说不上华贵,穿得也并不是上好的锦绣,但整个人气质高贵而又清冷,温润的微笑被抹不去的担忧所代替。
紫檀余光见着跟随自己身后不远不近的四名青年,眼底有晦涩难辨的光,凌厉而又冰冷。
落尽他担忧而显得深沉的目光,又移开了眼,状若浑不在意,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目光比那河水还要无波澜。却只有他自己知晓,心在被煎熬着。
紫檀从司徒镜身边,擦肩而过,不作留恋,向船舫而去。
镜小公子,望珍重,紫檀走了。
梨花纷飞如雪,被风卷落一地,憔悴残败的落在水面上,落在尘土中,飞不进船舫,划过了二人头顶的天空,却抹不去他们心上裂开来的伤痕。
司徒镜静静的立着,只盯着对面的柳,从不曾回头向紫檀看去,看上去与平常无差,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住这样的站着了,有声音一寸一寸的塌陷,回响在心底。
甲板收回时,司徒镜依然在空洞的望着柳,若是他回首,必将看到紫檀充满悲伤且深邃的目光,但他未曾。
摇桨声响起了,司徒镜心知,船舫起程了,而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知道紫檀没有理会他,是有缘由的,也知道从此一别,各自为战。司徒镜不能留住他,怕紫檀最后的离别也厌了他。
无人知,紫檀是我最心悦的香啊。
司徒镜回忆起那段纯真美好的童年时光,虽只有那短暂的几年,却足够自己永恒的刻入心弦珍藏。
“小哥哥,你怎生的如此漂亮?”紫檀不作答,转身离去,耳尖微红。
“小哥哥,你可否心悦于我?”紫檀研墨的手顿住,揉一揉面前精致的小男孩,一言不发。
“小哥哥,你日后嫁给我,好么?”紫檀沉默,未做答复。
……
直到那桨声被虫鸣所代替,月色铺了司徒镜一身,折了个脆弱渺小的影。
原来,小哥哥这样重要。
召峰静静伫立远处,沉默不语,待司徒镜恢复淡然,一同回府。
心下慨然,再见,是怎样的物是人非,或许,有刀剑相向的一天。
回忆起今早之时。
“北王爷,紫檀身为魔门继任教主,今日便要起程归去,告辞。”紫檀身后有几个面生的青年,但都恭敬的内敛着气息,必是高手之流。
“……”短暂的沉默后,“我命人尽快,将衣物与银粮备齐,”司徒镜面上淡然,心下波澜起伏,却仍不忘关心。
魔门与朝廷,自古以来势不两立,紫檀你到底在想什么?召峰以眼神示意,微有厉色,紫檀回以一瞥,不言。
“我已劳烦召家主为我收拾妥当,即刻出发。”紫檀的话,一如往常,没有起伏。
“我送你。”司徒镜固执道。
温柔的笑意带了些倔强的目光,揉进了紫檀心里,涩然而愉悦,饮鸩止渴。
召峰心底暗叹,紫檀这厢必定是蓝颜祸水,北王爷这可是放走了以后的敌人啊,这两人之间着实有些不同寻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