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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商农工

烟雨沉花

四人走到临江楼,临江楼所在的位置是另一个桥头的正对面,一样是可以看到大江的景色。

这里的桥没有和那个万民桥一样,在桥上有亭台楼阁,飞檐吊脚。却是典型的拱桥形式。

两旁的位置是若干桥洞,中间的位置是斗拱的供大船同行的航道。

"这是临江桥。"引文浩介绍到,带沈白他们过去,门口站满了精干的蓝衫青年,显然都是引文浩的手下。

"今天的客人除了你们,就只有内阁的童阁老。"引文浩说到。

"王爷不是想为沈某牵针引线吧?"沈白调侃的问到。

引文浩看看他:"嗯,我倒是想,可就怕他不买账,你不知道童阁老,他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清流的人物。"

沈白轻笑笑,看看身旁的轻尘,体贴的让他跟上自己的步伐。

引文浩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带着他们在掌柜的引领下去二楼的雅间。

三人坐下没一会,楼下就传来车马的声音,随即是上楼的脚步声。

"来了。"引文浩一张手里的扇子说到。

"王爷已经到了,还请见谅。"一个三缕胡须的老头上来,两鬓的头发白得很一致,分别卡在两边的发髻里,成两条白色的发带。

"童阁老客气,快快请坐。"引文浩毫不介意,也没有起身,招招手请他入座。

"这二位是?"童阁老问到。

"湖州沉落,龙轻尘见过阁老。"沈白拱手行礼。

童阁老看看他,一派的从容大气,但是衣服却是普通的布衫,实在是无从观察。

"这位莫非是今年的考生?"童阁老看了眼祁亲王引文浩。

"不错。"引文浩慢悠悠的扇子手里的扇子说到。

童阁老露出诧异的表情:"王爷今天请老夫来,不是为了当说客吧?要是这样老夫可不乐意吃这顿饭呢!"

沈白看看这个白了发髻的老头,轻轻笑了下。

"沈公子为何发笑?"童阁老好奇的问。

引文浩看看童阁老:"原本今天我真有这个意思想为我的这位小兄弟做一个引荐,不过刚刚在来的路上他的话让我断了这个念想,也就没有了任何为难阁老的意思。倒是阁老的态度,与我想象的如出一辙,不过说实话,如果他真是人才,我又倾心的推荐,阁老难倒无动于衷?"

童阁老看看引文浩:"王爷,是人才臣当自持,但是王爷一定要推荐,臣虽然不能反对,但是心里怎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引文浩哈哈大笑起来,轻松随意的摆摆手:"阁老不必为难,我不推荐,何况他也不想我推荐。"

"噢?"童阁老看看沈白:"看这位沈公子应该是寒门学子,难得有王爷的举荐,公子竟然不要?"

沈白淡淡的笑了下:"我与王爷相识于山野之间,隔江相望之交,高山仰止之情,保持一定的距离,倒能更为看清山峰秀丽,岂不更好。"

"哼哼!"引文浩笑笑:"好个高山仰止,沈兄好情怀。"

童阁老诧异的看看沈白:"公子谈吐不凡,莫非是名仕之后?"

引文浩闻听,看看那个常服侍身旁的蓝衫少年:"柳儿,你来说说沈公子的身世。"

"是!"蓝衫少年恭敬的回答:"沈公子,湖州人士,祖上也是湖州的渔民。先祖是普通渔民,终年四十七。父亲是船头,死于船难,终年三十三。

沈公子外祖是临县的猎户,专事捕蛇,死于山峦之间的山洞,是被飞来的毒蛇咬中喉咙,死前仅留下一句'日后子孙别捕蛇'的警句既亡;其舅舅改行打猎,却不幸死于迁徙的野猪群之口下。

所以,公子出身寒门,小门小户,无依无靠。"

沈白看看唤作柳儿的少年笑笑:"多谢,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柳儿低头下头,不谦不卑。

童阁老看看引文浩,不免感叹:"真不像,王爷说他是您流落在外的子嗣老夫也信。"

"哈哈哈哈!"引文浩大笑几句。

"那王爷今天设宴?"童阁老看来是性格耿直的人,直接问出来,毫无做作和尴尬之色。

"刚刚说了啊,本来是要为他推荐的。可阁老不乐意,他也不愿意,本王何必费力不讨好,就当是一起吃个饭吧!"引文浩洒然的说到,一派的优雅。

"那样当然最好!"童阁老安心的说到。

"不过,之前沈兄问了童大人的经历,我替大人说一说无妨吧?"引文浩看着沈白,笑得十分随意,但是能得他一个亲王称呼为兄弟,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这个自然无妨。"童阁老好奇的看了眼沈白。

引文浩一收扇子:"童怀恩,先帝七年的御林军六品带刀侍卫,因为长风岭狩猎的时候,打到一头黑熊,被先帝赏识,派往边境。两年后就赶上了我朝与土那王朝的禁边之战,童大人屡立战功,官至骁骑左军指挥使,三品将军。

后来外放至庆阳郡驻守,在名震天下的洛王麾下效命,参与了白马之战,负伤后调任西北首府天方郡,一呆就是二十年,历任总兵,镇守使,总镇,郡守!"引文浩看看童阁老:"阁老大人,我说得不错吧!"

童阁老哈哈笑笑,摸摸自己的胡须:"王爷好记忆,滴水不漏。"

沈白点点头,对童阁老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沈公子既然无心让王爷为你官说,却为何对老夫的经历感兴趣呢?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二啊?"童阁老好奇的看着沈白。

"阁老是侍卫出身,却能成为科考整个江南的主考官,想来一定是名门之后,书香门第。"沈白反问他。

"不错!"童阁老点点头:"家父是龙渊阁大学士童安。"

"原来如此。"沈白点下头:"我问您的经历,就是为了猜测考试的应答风格。"

"题目都是划定的,我都还不知道,只有开考的当天拆开皇上的密旨才知道,你猜测我有何用呢?"童阁老不相信他的话,提出质疑。

"皇上出的题,题目虽然固定,答题人却可以灵活。可卷子是您改,最后的前三甲也是您定,这就与之有关了。"沈白解释到。

"哈哈,笑话,沈公子怎么能判断我的喜好话题,和我选拔人才的标准呢?"童阁老问到。

"我在江州听闻学子们议论说,童大人是隶改派,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沈白不急不缓的问到。

"隶属改革派,隶属皇上的改革派,仅此而已。"童阁老解释到。

沈白点点头:"大人既然自诩是改革派,我想问问大人,在西北最大的改革方向和难题是什么?"

"赋税的不统一,和农商的差距。"童阁老发现自己被眼前的少年一个个问题问得欲退不能,心里不由有点惊讶之色。

"赋税之难在于哪里?"沈白问。

"虽然实行了定亩纳粮,却在其他方面的税收出现了混乱。目前我们顶着压力把摊丁的税划为了粮收税,可商业税却玲珑复杂,我朝士商地位高上,农工地位低下,实在难以持平。"

沈白点点头,没想到这里和自己前世完全不一样,士农工商的排名变成了'士商农工'。这样阶级的问题自然就大了,商人自持有钱就有地位,那么对农和工的压榨自然更为的有恃无恐,难怪会税制混乱。

"摊丁入亩,前者是以人口来制定税制的基准,人头稳定,税收就自然稳定。后者是减轻苛捐杂税,以田地的拥有者来收取纳粮,稳定国库,是国之根本。"沈白精准的分析到,这段时间的梦里,'那位'对这个问题的讨论让他印象深刻。

"说的好,一语中的。"童阁老果然露出了来之后的第一次会意笑容看着沈白:"沈公子对这些有什么见解呢?"

"入亩纳粮自然不能变,可是商人地位超然,对于税制的征收他们就可以无限的摊入农工身上,这样自然穷人更穷,富人越富,造成税收不上来不说,穷人又收入低下,民不聊生。"沈白准确的分析到。

"是这么个情况。"引文浩也点点头。

"农工者,分开来谈。农佃者,应该以亩收来划定民收。所产纳粮要先入府库,佃农可凭引条去府库领取佃粮,粮数制定基础数量,多退少补,多收的佃农可返还地主部分纳粮数,次年减收。数少者,需补齐佃农基础数额,垫付者次年地主需多交,此间土地不可交易。"沈白侃侃而谈,在座的两位,祁亲王和童阁老都诧异的看着沈白,惊觉忘语。

"公子,那么田地的收成不一,怎么纳粮呢?"柳儿也忍不住问。

"问得好!"沈白赞赏的看他一眼,换来柳儿低头一笑。

"我在湖州赖以生存是因为家父在我名下留了一亩半的田地,我阿么走时无法出售,从而得以保留。"沈白说的时候,引文浩看一眼柳儿,后者点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你们知道我的田在民间交易时是怎么计算价格的吗?"沈白问到。

童阁老这下感了兴趣:"朝廷有水田旱地的征收标准。"

"可不够细致,我的田亩产二百四十斤左右,在民间交易是中等田,上等田有三百斤的收益,下等则只有多少呢,一百九十斤左右。纳粮都是按着亩收二百三的标准来的,纳粮三成,就是六十九斤。上赚,中平,下亏。"沈白说完看看童阁老:"所以很多大户人家佃田出去,上等田请长工包了自己收,中等田佃出去,下等田或佃或卖。一旦穷人拥有的中上等田因生计要出售,他们又买下来。你们看看,这富户可当否?"沈白的话说出来,童阁老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

"难怪纳粮的叫不公,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的猫腻。"引文浩一拍桌子说到。

沈白摇摇头:"这只是万山一域,冰山一角而已。"

童阁老站起身对沈白一作揖:"还请公子见教。"

沈白起身回礼,轻尘也跟着站起来,看沈白的表情里一副欣喜。

"龙公子坐,你看上了个好小伙。"引文浩哈哈一笑的说到。

龙轻尘俊脸通红的坐下。

"沈公子坐下说。"童阁老不愧有隶属改革派之称,态度立即谦和恭敬下来。

他越这样,沈白倒是越敬重,说明此人一心为民,全心为公,难能可贵!

"这个就要从百姓的吃食说起了。"沈白说到。

"哦?"引文浩也来了劲头,坐起身子看着沈白。

"王爷去过高夫庙,可知阿落一日食几餐呢?"沈白自称阿落,是为了和他显得亲切一点。

"两餐,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引文浩说到。

"那我的主食是什么您知道吗?"沈白继续问。

"是上次的那个地瓜吗?"引文浩问。

沈白点点头:"穷人日食两餐,甚至一餐的大有人在,哪有人舍得吃大米啊,亦如阿落我,虽然是秀才,可餐餐不过地瓜而已,地瓜亩产千斤,荒地可种,岂有赋税呢?"

"你等等!"童阁老抬起手:"我好想明白了点什么,但是又没全明白。"

"佃户种田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佃田换钱,甚至是还账,甚至是付苛捐杂税而已。荒地呢,既不能上税,又不能立户,却能养家糊口。"沈白说到。

"荒地?"童大人好奇的重复。

"嗯!"沈白点点头:"农工,工且不说。农者,大部分是无产无业者,如果准许他们开荒种地,不必纳粮上税的话,你们猜猜,地主可否克扣得了朝廷返还的纳粮呢?"

"但是如果荒地不够呢?"童阁老问到。

"如果一人只能一亩呢?"沈白反问。

"荒滩重划,荒地归公,再进行招领,这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童阁老不愧是一方大吏过来的人物,马上总结了办法出来。

"农有了眉目,那工呢?"童阁老好奇的追问。

"这个恕沈某要卖个关子了。"沈白说到。

"这是为何啊,沈公子?"童阁老差点跳起来。

沈白浅笑两下,这是他的招牌笑容:"这就是沈某应试的答卷了。"

"喔?"童阁老一屡长须:"好,老夫就静候佳音了,不管皇上的题目如何,老夫一定点公子前三甲,不,就是第一,但是还要看公子的应对之策了。"

"一言为定!"沈白举起茶盏说到。

"哈哈,喝茶多没劲,柳儿,上菜吧!"引文浩哈哈一笑,看沈白的眼睛里冒出精芒,满是欣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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