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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世界

烟雨沉花

阑亭寄语:

烟雨寒江幕,江山万里尘;

孤崖落花谢,江湖泼墨浮。

沈白站在龙口村外的乌石嘴,看着眼前大湖涛涛的翻涌,铺天盖地的大雨,吹拂着孤崖乌石嘴的一草一木,崖头之后的一片红花林落花飞絮。呼呼的山风在山崖之间穿梭,沈白一身单衣的看着远方,对岸的山崖间如笔架一样的山峰直上云霄,那是落影湖的第一高峰穿云峰。

"阿落,你又站在这里干什么?真真读书读傻啦,这暴雨倾注,是有名的'追云雨',由湖口处吹拂过来,一直西去百里不停。"打渔的沈三哥在山崖下的港湾里拖船上岸,站在下面昂着头看着沈白高喊。

"你和他说什么,一个傻子,读书愣是读傻了,赶紧的拉上绳索,快回家。"沈三哥的哥儿在一旁骂到,看着沈白露出谄媚的眼神,直叫人发抖。

这里是一个奇怪世界,大凤皇朝,没有一个女人,男的叫小子或者汉子,女的是哥儿,长得和男人一模一样,却能生儿传宗。

如果盗版的沈白'席翰堂'来到这里,知道这里就是耶律安其的家乡,一定会拉着萧起哈哈大笑:"难怪耶律安其终身未娶,原来是根子上有了问题。"

沈白站在乌石嘴上直到浑身湿透才转身离开,高夫庙里,仗剑的石像守望前殿,后殿的偏房里,破败的院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里,茄子,辣椒,和青菜、萝卜生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阿落回来了。"衣衫破烂的阿松爷鞠着身子,端着一个破锅在屋檐下烧水。

"快擦擦吧,你这几天老跑去看下雨干什么呢,小心病了,这年头,穷人连病都病不起的。"阿松爷说到:"我给你倒点热水,咱们呐,就这水和满山的柴火不要钱,剩下什么不要钱呢?"

沈白没有说话,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张简陋的小床,下面垫满了稻草,上面的纱帐是以前庙里的破番布改的。一张小书柜,里面是零零落落的书籍和纸张,矮书桌临近窗户,上面是一个松油的灯碗,重新修过的破太师椅少了一半扶手。

发黄的墙上还贴着原身沉落写的字"苦海无路途,书海渡此生。"

"你是多么的想要有一个出路呢?"沈白看着墙上颇有风骨的字迹冷不住嘲笑到。

字一样,语言一样,穿着一样,唯有世道不同,有男无女,天地竟然阴阳都不分了,沈白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世界。

"阿落啊,给你打了一桶水,参了温水的,你洗洗吧。"阿松爷端来了一个木桶,里面是冒着白色水汽的温吞水。

"阿松爷,我自己来就行。"沈白起身去接桶。

"唉,年成不好,连天的大雨,幸好咱们这高,不会有涨水之虞,你又是秀才,免了五年的税,咱们那一亩半田也能将将的饱肚。"阿松爷笑着说:"我今天在下面偷偷的放了鱼笼,要是抓点鱼虾就好了,也能换点油盐好生计。"

沈白没有说话,拿起破布巾丢进水里。

"你歇会吧,我去烧点火,待会送点火给你烤烤衣服,虽说是八月,可是连天的下雨,天也够凉的啦。"阿松爷鞠着身子出门,给他带上房门。

这个沉落是附近沈家村的,沈家村是这里最小的村子,八户人家,穷得阿大莫笑阿二。

落影湖这里,一年有半年是雨天,水田稀少,虽然是江南一样的地界,却穷苦得惊人。

尤其是湖岸人家,十年九涝,家家都以打鱼为生的居多,要不就是做点其他的营生,纯靠种田是决对养不活自己的。

沉落的父亲是船工头目,在沈家村算是小户则安的人家,却意外的死于风浪之中,他十岁时年轻的母亲带着弟弟离开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却很聪明,凭借读过几年书,愣是十五岁自学考了个秀才,可是连续两年再未有变化。

这里的科举年年都有,大凤皇朝幅原是大宋的三倍有余,庞大的皇朝体制下,需要的官员远远不够。

晚上的时候,阿松爷点着了大殿上的松油灯,火光闪动下,照出温暖的颜色,但是松油灯却烟点很大,浓黑的烟熏黑了大梁,沉落读书,松油灯经常是熏得墙壁都是一片漆黑发亮。

"吃饭吧!"阿松爷端着一锅子熬的地瓜粥来,地瓜这种东西沈白前世从未见过,但是这里却很多,是穷人活命的粮食,亩产千斤。

一小碗腌的辣椒,一小碗糟的鱼块。

辣椒这种东西沈白以前也没有吃过,但是这里的人却天天吃、餐餐吃,即下饭又去湿气,是水乡人家的活命菜。

"咱们的糟没了吧?"沈白看着糟鱼问。

"还有一坛子,可以做三坛子呢,放心吧,万一哪一天又有翻船呢,咱不是盼着人家翻船,可这乌石嘴下面的湖湾太邪门了。"阿松爷说到。

"可有人说这里风水好呢?"沈白说到。

"那都是他们龙家的人说的,他们当然好,人又多,占着的位置最好,龙口啊,以前那里是高夫家族的。"阿松爷和他扒拉粥说到:"高夫家,出了前朝的二品大将军,咱们这里几百年就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可是你看看龙口被占了以后,高夫村被大水淹了三次,现在都迁到八湾山去了,哎,'八湾山、风吹八道立半湾',你说说看,多么苦的地方,半边沙山,什么都种不了。"

沈白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食不言寝不语,他如果不是记忆缺失,在本主这里没有太多的信息,实在也不至于如此。

晚上在房间里,点起松油灯,后山都是松树,不发松虫病的话,一世的烧柴和松油是用不完的。

找出几本书籍,这个沉落秀才肯定是读死书的,或者是太穷,他的书大多是手抄的,从字迹可以看出抄的人就是沉落自己。

而书籍的内容基本都是科举考试的卷宗,枯燥乏味,这对前世衣食无忧,收藏书籍无数的沈府少爷而言,这些书几乎都是沈白前世看都不会看的,想到沈府的清思堂,沈白轻轻的叹气。

也不知道阿姐和安安他们会怎么样,沈白看了会书,连基本的史料记载都没有,看得实在没有什么用。

把书合上,躺在稻草的床上,抬头看着房梁发呆。

"少爷。"杏儿看着沈白笑。

"小杏儿?"沈白看着杏儿拉着自己:"怎么了,要少爷看什么呢?"

杏儿拉着他在水边:"看。"

"看什么呢?"沈白好奇的问。

"看少爷落水抓鱼。"杏儿笑着推他下去。

"杏儿,我不会游水,杏!"沈白在惊醒中坐起来,大汗淋漓。

"又做恶梦了?"阿松爷从旁边走过去,窗外已经天际大白:"昨天都忘了吹灯了你,还是我来吹的,起来吧,看看我抓的鱼。"

沈白起床,在屋檐下的水缸里舀水洗漱,走到偏殿前的天井,大木盆里都是小鱼,还有一条大乌鱼在游动。

"待会我去把乌鱼卖了,换点纸张回来给你写字。"阿松爷笑着说。

"阿松爷,今天我去县城吧,我想去看看。"沈白说到。

"你去?来回可有三十里路呢,天又下雨,你走得动吗?"阿松爷担心的问。

"慢慢走吧!"沈白回到。

"那你背木匣去,穿上蓑衣,带着个手杖,小心路上有蛇虫。"阿松爷说到。

"好!"沈白应下。

"那吃东西吧,早点去早回来。"阿松爷去端吃食,这里的人一天两餐,有时荒年一天一餐的都有。

阿松爷把地瓜糊糊端来,一碟子辣白菜。

走的时候,阿松爷在背匣上铺上一小张油纸扇的破纸片,帮忙遮雨水。

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还有背着木匣子,没有手杖,还真是不易走道。

沈白穿了草鞋,实在太容易磨脚,但是没办法,这个天气,自己的布鞋实在舍不得穿出门。

从乌石嘴后山下来,走过沈家村的山洼,里面的人家里,茅草屋顶和少数的瓦顶房上都冒出白色的烟气,很多人家在做早饭和烧水。

脚下的山崖下就是落影湖,黄色的湖水,不时拍打在山崖下的乱石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这样的天气,打渔的几乎没有,实在太过危险。

大湖之上,只有大船在航行,高大的帆布顺着风浪快速的前行,很快就变成湖面之上的一个黑点。

这样的大船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货船都没有出来,躲着附近的港口避风浪。

沈白慢慢的穿行在山脊之间,走过一个大山路,山那头是一个巨大的村里,那就是龙口村,村里满满的是白墙黑瓦的建筑,两层的祠堂在村子中间,飞檐吊脚间是江南村落的气派。

沈白在的湖州县,名字里有个州字,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县城,人口不多,全县不到十万人,但是却是落影湖的咽喉要道。能够叫湖州县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县城是在落影湖旁的湖州上,仅此而已。

来往的商船在这里上下货,躲避风雨的不少,因此县城商贸发达。

烟雨潇潇之间,山路崎岖,所幸是泥沙路,虽然有点难走,却早已经硬化,没有淤泥。

山峦之下,有不少荒村旧屋,倒塌的房屋影影倬倬,可以看到被拆了瓦顶的房子只剩下一个个残缺的墙壁在,房子里不时传来几声鸟叫,甚是吓人。

这就是高夫村的旧址。

走到湖州县时,上午过去了一半。

县城门里,守城的老兵丁丝毫不检查什么,就坐在门洞里,看着人来人往,手里拿着个茶壶,脚下是一把旧胡弦琴,目光呆滞的一动不动。

沈白走进城,城内青石街道上,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丝毫不受烟雨的影响。

手提着乌鱼,走到福源酒楼。

葛掌柜看到沈白,走出来:"沈秀才来了,今天阿松爷怎么没来。"

"雨太大,我来就是。"沈白回答。

"这鱼,是今天早上的吗?"掌柜问到。

沈白点点头:"鱼笼放的。"

"一两怎么样?"掌柜说到。

"多谢。"沈白把鱼递给他。

"外面雨大,你在里面坐下,休息会,喝杯茶水再走。"掌柜和阿松爷是熟人,很是照顾沉落,引他过来。

福源酒楼分一二层,一层都是下脚客坐,喝茶,吃面,只求一个歇脚的位置。

但是二楼却是有雅间的,还可以看到落影湖的景色,来的都是雅客和外来的客商。

掌柜从柜上倒来一杯大碗茶,这种茶壶熬的浓茶就是一个解渴取暖,然后把一两的小碎银子给他。

沈白接过,小心的放进怀里的钱袋里,钱袋里就十几文小钱。

"掌柜的,我看你这里有弦琴丝竹,还有说书台,怎么没人评弹唱曲啊?"一个身着蓝衫的少年过来询问:"我们老爷想点上几曲,迎合这烟雨天。"

葛掌柜鞠躬的回到:"小哥见怪,我们这是小地方,说书先生,十天半月才来一次,有琴也只是附和风雅而已,请您家少爷千万海涵。"

蓝衫少年闻听也不为难,点头上楼。

沈白喝完茶碗里的茶,起身道谢离开。

走到专卖文房书籍的店铺,买了最便宜的刀纸,三百张三十文。

看看书籍,都太贵,也不值得一看,沈白准备回去。

走到城门洞口,大雨爆下,行人稀少的躲在两旁的商铺之间避雨。

沈白走到城门洞,解下斗笠看着大雨。

"是沈秀才吧?"那个老城守问到。

"是!"沈白走过去。

"坐会,雨过了且回,阿松没来吗?"城门看守问。

"雨大没来。"

城守递给他一个小的木板凳:"坐。"

沈白解开蓑衣,放下木匣,坐在他身旁。

"要喝点茶水吗?"

"多谢,刚刚在福源酒楼送鱼时喝过了。"

城守点点头,又是一副欲睡不睡的神色。

沈白看到旁边的胡琴,好奇的拿起来。

"会弹吗?"城守问。

沈白点点头,拿出琴上的拨片,调了调琴弦,轻轻的拨动弦音,一首《落雨》凄凄凉凉的弹奏出来,琴音悠悠里满是一种悠扬的远方哀愁。

一队车驾从城内出来,车驾上的人从车上下来,让车驾出城去。

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子气度不凡,手握纸扇,站在城门洞里看着沈白弹琴,单手负后,仰头看着外面的烟雨,一言不发。

沈白弹完,中年男子才问到:"好琴艺,敢问公子大名?"

沈白还琴,穿上蓑衣,背上木匣:"寒山烟雨,清尘过客,何必问呢!"

他从自己的琴音里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情低落的走进大雨里,消失于烟尘小道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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