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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世隔绝的蓬莱岛,遍地山花烂漫,艳阳从万里云海中汹涌而出,金光四溢,云层被渲染出了薄薄的金色,神圣而祥和。
洞房内烛火袅袅升起,跃动着的阴影折射在石墙上,身穿大红色喜袍的少年,神色漠然的跪坐在台前,旁边放着一坛骨灰。
同明大师站在洞门口,望着看似很平静的少年,心下无奈叹息。
有时候,那看似平静的水面,实则底下波涛暗涌,只差一个时机,便会彻底宣泄而出。
人若是承受不住,迟早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想到他刚回来的那个模样,同明想要劝慰,可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再多的话都抵不过他心意已决的一句。
他笑容明艳的说,“师父,我想要为自己活一次。”
同明忍不住去想,他这是想开了,还是想不开了……
谢允静坐在那里,好似与整个人世分隔开来,外界的一切俗事,都与他无关。
他目光专注而怀念的,仔细把弄着手上的青丝,待用红绳打了个死结后,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柔情似水的笑道:“娘子,你看,幸好当初我留了你的一缕秀发,我用这根红绳绑住你我的缘分,只希望黄泉路上你慢点走,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谢允小心翼翼的将红绳塞进木柩里,又微微起身倒了两杯酒,细碎的水光在他的眼尾浮现。
他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这酒,就当做我们已经礼成了吧。”
酒中他下了毒药,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去奈何桥边追她了吧,希望还来的及。
谢允抱起骨灰坛,缓步走到床边,上面铺开的红袍,正是南星曾穿过的嫁衣,他虔诚的将骨灰坛放置其中。
自己则神色安详的躺在一侧,紧紧拥着她的骨灰坛。
少年面上带着满足的喟叹:“星星,你走慢一点,就等我这一回吧。”
一个时辰后,绝望的抽泣声从床边响起,谢允死死弓着脊背,双眸逐渐腥红狰狞。
他无法接受的呓语:“为什么,星星,原来是你救了我,根本就没有解药对不对。”
“你休想摆脱我,”谢允凶狠的吼出声,猛的起身,抱起骨灰坛就朝外跑去。
片刻过后,一叶扁舟晃晃悠悠的随风飘荡在海面,少年发丝凌乱的倚靠在船头,眼底带着木然的绝望。
“星星,你许我下半辈子的,我当真了,那时,我还在想能比你多活一天就好,说了多一天,就多一天。”
“现在,我来兑现承诺了,你会喜欢海吗?”
谢允好似有些委屈的撇嘴,“我本来想着一刀了结算了,后来又想着,你那么爱美,万一嫌弃我身上有伤疤就不好了。”
少年絮絮叨叨的声音,飘荡在海面上。
南星隐在一旁,听着他的奇葩言论,有些忍不住吐槽的欲望,突然冒出声:“哼,我是喜欢海,但我不喜欢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尸体。”
“…………”
谢允愣住了,半响,他不可置信的轻声问:“星星!是你吗?我出现幻觉了吗?”
自觉暴露了的南星,也不藏着掖着了,当即从他怀里飘了出来,娇声嗔道:
“我才不想回来呢,可阎王同我说,你是天命之子,他不收你,所以才让我回来劝你的。”
不,其实是金主砸重金,让我回来蹭你光环,增加参与度的。
谢允呆呆傻傻的望着她,空气凝滞了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唇瓣直哆嗦:“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吗?”
她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华,令她看起来那么的不真实,可还是那么的好看。
南星郁闷的飘到他的面前,语气有些难过的说:“傻瓜,我虽然回来了,但我现在不是人,是鬼怪,你难道不怕吗?”
说着,她最后的音调刻意的拉低,阴森森,面上也隐约变得狰狞可怖,想要吓一下他。
“我不怕,”谢允小心试探着捧起她的脸颊,手中传来的凉意,让他彻底相信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
浓郁的狂喜在心底弥漫,谢允又哭又笑的,“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不要紧,只要是你就好。”
“我好想你啊,星星,”
“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少年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声,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耳畔。
南星盘腿浮在空中,秋水似的双眸里溢满了哀愁,似是有万般无奈的叹息道:
“安之,我也很想一直留下,可如今我只是一介残魂,若是想常常留在人世,就必须……”
“就必须怎样?”
谢允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声线也暗哑压抑的不行,他目光坚定的望向她,承诺道:“无论多难,我都想试试。”
南星皓腕轻抬,指腹不经意间划过他的眼角,带着丝丝入骨的寒意,颇有些怜惜的意味,
“必须在气运鼎盛之地,埋葬我的骨灰,滋养我的残魂。”
她柔声细语劝慰:“可那太难了,安之,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向来聪慧的谢允,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可他还是愉悦的笑了,沉寂下去的凤眸重新盈出光彩。
谢允稍稍倾身,虚虚的拥住面前的少女,清澈的嗓音满是眷恋与决然,“相信我好吗?没有你在的日子,对我来说,才是最辛苦最难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