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霜看着院里的杏树,叶子被刮落,树干光秃秃的。枝干被雨浸湿,斑驳的黑色棕色,交错分列。徐嫂从后面拿毯子裹住她,拍拍她的肩。
“没事的,谭司令只是去延安汇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而已,”她摸摸顾月霜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你别担心。”
“徐嫂……”顾月霜把脸埋进她的怀里。
三个月前,他们在朱玉阶的帮助下,完成易帜。确实达到了他们之前设想的,不动一枪一炮,不流一滴血。但是谭玹霖安顿好谭家军,就随朱玉阶去了延安。
顾月霜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条路,他们是择对了没。
“霜儿!”林满江手里捏着一份信,嚷着向她跑来。
顾月霜猛地站起来,有些恍惚,身子往后仰去,徐嫂扶住她。
“快,谭小子的信,看看。”
顾月霜接过信,低头把鼻子抵在上面,粗糙的纸张让一切都那样真实。她的泪珠坠在上面,一个一个的印子绽开。
林满江拉着徐嫂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坐在门前,把信展开。
“霜儿,
小家伙没有闹你吧?身体还吃得消吗?我听谭四说,孩子这个月份最闹人了。你吃饭怎么样?有没有挑食?
我走时匆忙,没来得及交代你什么,现在想来,竟有些恼我自己。
上一次这样匆匆一别,我们分隔两地,我无暇分身庇佑你。从小到大,那是第一次,我每日除了报仇,就是害怕你过的不如意。
这一次不一样,霜儿不用怕,我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来奔一个前程。
父亲去世的时候,曾留书信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望我为自己奔前程。彼时的我不懂,现在觉得确实有道理。
我的小姑娘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长大了很多,也做了很多让我觉得很惊喜的事情。我也想配的上你,是吧?
这边情况很好,组织很是亲切,颇有些江东父老的感觉。志向相投,也学到了很多。
但是确有一事,需同你商议。组织上也是新思想,大家都是一夫一妻,这点你放心。
不过我想让你搬到延安,与我同住。不知你意下如何,望来信告知,我好安排。
霜儿,不怕,有我在。
小叔叔”
随信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红绳穿起的小桃核,一个小木鸟。
顾月霜看完心中一震,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去肯定是要去,不过……顾月霜看看自己的肚子,一阵发愁。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生产后,再启程去延安。
后来这只小木鸟被她贴身带了很多很多年,即使生产也要捏在手里。
回信很快被送到谭玹霖手里,谭玹霖突然觉得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等到肚子里那个小王八蛋出来了,他们就能团聚了。
秋天过了,冬天就来了。雨也变成了雪,扑簇扑簇的往下落。
“请问?顾小姐是不是住在这?”门外有人扣门问到。
徐嫂把手里的核桃剥好递给烤火的顾月霜,起身去开门。
顾月霜嚼着核桃,外面突然吵起来了,她向外走去。
看着四五个壮汉押着徐嫂,一个女人摇曳着从他们背后走出来。
路夫人。
顾月霜眉毛轻挑,嘿,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