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渔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间,呆坐在那张紫檀木床上,一坐就是一天。
这一坐,他的脑海里就忍不住回忆那些和师傅一起的日子,吃饭-练功-采药-嬉闹,就连那些面壁思过的时光都在脑子里荡漾。
今年他十六岁了,
今年他要一个人了。
浑浑噩噩的捱到夕阳落山,晚霞散尽,终于记起师傅的话。池渔快速收拾行囊,趁着月色下了山。
。。。。。。
这是池渔第一次下山,他谨记师傅留言,要去找那个白衣少年,所以一刻不敢耽误,没有一丝逗留就下到了山脚。
月亮落到天边,泛起鱼白,路上用了五个时辰,饶是容与这么好的体力,也不禁有些微喘。
稍作平复,便走进了镇子。
一进镇,便闻到一股江南风味,街上熙熙攘攘,路旁小贩儿的吆喝声络绎不绝,卖烧饼的、卖油纸伞的、卖香囊的,应有尽有,远超一般边陲小镇的繁华。
池渔揣着心事,无暇顾及世俗,只得在人流中穿行,在人流中寻找那个人,那个命定之人。
这里的人都很奇怪,所有人都穿着花哨的衣服,束着高高的发髻,每个人的动作都有点僵硬,像是傀儡,又像是死尸,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不辨男女。
带着疑惑,容与继续向前。
苍梧镇最大的酒楼里,一老一少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珍稀佳肴,但无一人动筷。
那白衣少年率先起身,向对面作了一缉,起身正色的说了一句多谢,便离开了厢房。
那老人晃晃悠悠起身,习惯性的摇他的宝扇,摸他的胡须,摇身一变,从耄耋之年变成了而立之年,然后失去了踪影。
。。。。。。
潺潺流水贯穿苍梧镇,河边青石板上传来阵阵捣衣声,晚霞在天边晕染,烟囱冒出袅袅炊烟,在那角落的断桥边,站着两个不羁少年。
一个一席白衣,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一个一身绿袍,翩若惊鸿,宛若蛟龙。
池渔对着面前的少年行了一礼
池渔这位兄台,近期可有遇见过一个老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人交代过你什么事儿?
那少年靠近容与,手中红扇轻点鼻尖,爽朗的笑声穿透空气。
萧霁月这位兄弟怎会如此问,难道我看着眼熟,或者你想与我交个朋友,要找个理由靠近我。
池渔抬头,觉得有些气闷,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他才发现面前这个少年好高,几乎遮住了大半的斜阳,平白驱散了几分燥热。
少年站在逆光中,看不清楚五官,只能看到少年飞舞的衣袖,感到少年的肆意洒脱。
神说少年惊鸿,倒是日下翩跹。
他更适合穿红衣,池渔这样想到。
池渔公子误会了,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我找遍了整个苍梧镇,穿白衣的就你一人,我的师傅莫名失踪,我实在挂念。若有打扰,这就告辞。
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
萧霁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少年开口,低低的嗓音香醇似美酒,让人陶醉,又不知撩动了谁的心弦。
池渔觉得周围有木檀香环绕,热汗顺着鬓角滑落,滑入领口,带着一双窥探的眼睛一同隐匿不见。
莫名的口干舌燥,池渔用舌尖探了探嘴角。
萧霁月这是他留给你的
少年从衣袖中掏出一封邹邹巴巴的信,混着那木檀香,一同递到池渔手上
池渔快速拆开信封,完全忽视了旁边那抹晦涩的光。
快速看完信,池渔终于明白为什么要叫他下山,但是他搞不懂,叫他接下来跟着面前这个少年是什么鬼。
他疑惑的抬眼,正对上少年戏谑的目光,没有躲闪,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萧霁月既然知道了,那就走吧。哦,对了,我叫萧霁月。
仿佛触电一般,池渔抖了一下,只觉得头脑中有什么要喷涌而出,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
池渔我叫池渔
迎着夕阳,他们并肩而行,一高一低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在那青石板路上依偎在一起。
这个场面,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