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端起汤碗，用汤勺舀了一勺烫，轻轻的吹着，拿到自己嘴边试了试，不烫了才喂给白幽芳，白幽芳闭着眼睛，感受到汤勺在嘴边，张开嘴，喝了汤。
凌洲慢慢的喂了一碗汤，端起粥，想喂她一口，白幽芳稍微的动了一下头，没有张嘴。凌洲知道她吃不下，没有勉强她，拿手帕帮她擦嘴，自己端起粥吃早饭。
今天是小年，凌母把孩子交给凌洲带，她和凌父去街里办置年货，虽然知道白幽芳不一定挺过除夕，但有白栀，凌家还是添人进口。
凌洲把着白栀，坐在床上陪着白幽芳，白栀很懂事，很乖巧，与凌洲握着白幽芳的手，给她讲故事。白幽芳听着女儿的声音，偶尔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
凌母午饭前和凌母回来，给一家五口买了新衣服，给白栀买了很多好吃的。凌母帮白幽芳买了两套常服，都是柔软的面料。买了红头绳，帮白栀扎在两边头发上。又帮白幽芳编了 两个长辫子，用红头绳扎着 看着很喜庆。
凌洲把凌母买回来的新衣服，放在自己怀里捂热才帮她换上。凌母和凌父做了丰盛的午餐，照常给白幽芳炖了鸡汤，加了人参和鹿茸。
白栀穿着新衣服，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很高兴，加了一个红豆包拿到卧室给白幽芳吃，凌洲接过来，让她回客厅吃饭，他会喂给妈妈吃，白栀满意的离开。
凌洲端起鸡汤，喂着，白幽芳喝下，等鸡汤喝了半碗，凌洲用手撕下小块的红豆包放在汤碗里，等泡软了，他用汤勺舀了一勺喂白幽芳并告诉她：“幽芳，这是白栀刚送来的红豆包，她觉得好吃，就想让你也吃，我把她泡在鸡汤里，你尝尝看。”
白幽芳慢慢的张嘴，没有力气自己嚼，囫囵吞枣的咽下，凌洲以为她可以吃东西了很高兴，接着喂了两口，白幽芳都咽下了，等到喂到第四口，白幽芳就咽不下去了，卡在嗓子里，呼吸都困难，憋的喘不上气来。
凌洲赶忙扶起来她，胳膊挡在前胸，让她低头趴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吐出来。
白幽芳咳了几声，吃的几口都呛了出来，嗓子才通了。凌洲慢慢的放下白幽芳，拿手绢给她擦嘴。
白幽芳得以喘息，她艰难的开口：“对不起，我真的想吃下，最终还是没做到，别让白栀知道。”
凌洲端过一杯温水，扶着她喂她两口，帮她捋顺头发，轻声说：“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下，怪我大意啦！你放心，不会让白栀知道的。”
白幽芳眼角留下眼泪，凌洲帮她擦掉：“你现在不能情绪激动，我知道你难受，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白幽芳呜噜噜的嗓子发出一个音节：“好！”
凌洲帮她盖好被子，开始打扫白幽芳吐出来的污秽！
等打扫完，他洗漱一遍，到客厅跟着父母，女儿吃饭。
白栀不挑食，凌母夹菜给她，自己拿着筷子吃，给凌母稀罕坏了。
凌洲也给白栀夹菜，吃完饭帮她用手绢擦嘴，抱着她到卧室看白幽芳正在睡，哄着白栀睡午觉。等白栀睡着了，把孩子送到凌母卧室。
凌母等凌洲放下孩子，悄悄的问儿子：“幽芳可有见好？精神好一些了吗？”
凌洲摇摇头：“没有丝毫起色！我怕她熬不过这个年！”
凌母比儿子更早知道白幽芳的病情，安慰儿子：“不管能不能过去这个年，你都要好好照顾她，她是为了你才变成如今这样，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也要照着能好起来伺候。”
凌洲低着头，左手叉腰 右手覆在眼睛和额头上，低声跟母亲说：“娘，我知道，我对不起她，是我负了她，我先下悔之晚矣！我会好好照顾她，好好守着她的！她这一生都过得不舒心，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她能舒心。”
凌母叹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幽芳没有时间了，好好跟她赎罪吧！”
凌洲也叹口气，放下右手：“嗯！我知道！”说完转身会自己的卧室。
白幽芳下午醒来，凌洲先抱着她方便，之后扶着她倚靠在床头，帮她擦手，剪指甲，白幽芳嗓子不时的呜噜噜的响。
凌洲这样照顾了白幽芳三天，到了二十五的早上，白幽芳像是好了很多，睁开眼睛，伸手摸着凌洲的脸，凌洲被她摸醒了，看见白幽芳睁开眼，还摸着自己的脸，他很高兴，激动的抱着白幽芳：“幽芳，你有力气啦，好了，对吗？”
白幽芳用苍老的声音回着凌洲：“我感觉好多了！”
凌洲放开白幽芳，害怕抱得太紧，让她不舒服去。急忙起床，让白幽芳等着，他帮着她洗漱。
凌洲到客厅洗漱，跟父母说了白幽芳好转了，父母也是意外。
凌洲自己洗漱好，帮着白幽芳洗漱，之后给她换上新衣服，喂她喝半杯温水。
凌母端着早餐进来，看见白幽芳好转，不喜反忧！心里想着：怕是就在今天啦！
她跟白幽芳笑着说：“幽芳，你终于好转了，快来喝碗鸡汤，我放了人参和鹿茸，滋补！”
白幽芳依然用苍老的声音回着：“凌婶，辛苦你啦！”
凌母笑着纠正她：“幽芳，你忘记啦？你与凌洲已经拜了堂啦，是我凌家的儿媳妇，你该跟着凌洲叫我“娘”！”
白幽芳微笑：“娘！没想到我今生还有机会这样叫您！娘，白栀以后就交给你啦！我走后，若是凌洲再娶，不要让白栀跟着继母一起生活，都尴尬！”
凌洲急忙接过话来：“幽芳，你都好转了，怎么说这话？你不在？要去哪儿？没我的同意，你哪也去不了。”
凌母听着儿媳的话，心也咯噔一下，还是安慰她：“是呀，幽芳，你这不是见好了吗？谁也不如你这个亲妈照顾的好，白栀还是要你来照顾。”
白幽芳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凌母和凌洲都上前去握住，知道她有话要说。
白幽芳慢慢的开口：“娘，凌洲岁数小不知道，您会不知道吗？我这是回光返照，今日就是我的大限，我自己有感觉。难为凌洲了，大过年的娶我这个将死之人，累的你们一家过个年都晦气！”
凌母听白幽芳这么说，心酸的很，眼泪流下来：“幽芳，好孩子，别这么说，为了孩子你也要坚持住。”
凌洲也跟着母亲说：“幽芳，娘说的对，为了白栀你也要坚持住！都是我的错，你才变成这样的。”
白幽芳微笑劝着娘俩：“人固有一死，只是早晚的事。凌洲 听我说完，我没有时间了！”
凌洲眼里也留下眼泪：“你说，我听着！”
白幽芳微笑着慢慢开口：“凌洲，你我的缘分今生就到这里啦！你若愿意就好好照顾白栀，好好保护她，疼爱她。女孩子只有在姑娘景儿才是无忧无虑的，将来给她找个良人。”
白幽芳停下，缓了缓，继续说：“以后，你若再婚，不要带着她跟继母一起生活，你在难为孩子也是难为人家继母，若是娘老了，就把她送孤儿院吧！与继母生活一起，不自在，不如在孤儿院！若她成年了，就给她安排工作，住在宿舍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死后，火葬吧，骨灰扬在大地和海里都可以，人死如灯灭，不用立碑修墓，不用祭拜，徒增伤感！”
白幽芳停下，凌洲握着她的手，眼里留着泪：“幽芳，你这么能说出这么狠心的话？白栀是我们的女儿，我怎么会把她送到孤儿院？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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