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黑暗

　　能够指引归途的，不仅有炽火光焰。

　　还有水流的方向。

　　——

　　缇丝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娜塔莎的膝盖上，灵女轻轻哼着歌抚摸着她的头发，朦胧的黑暗中，灵女头上的萤石装饰微微泛光，衬托她的面容自在而宁静。

　　“娜塔莎大人，你不害怕吗？”

　　闻言，娜塔莎只是轻笑一声，语调却早已布满沧桑。

　　“我习惯啦，如果一年要在墓室里待十个月，你也会习惯的。”

　　似乎是害怕女孩听后会更加怯弱，娜塔莎酝酿了下语言再次说道：“神灵曾在黑暗中沉睡了十个月，作为侍奉神灵的人，我需要在黑暗中陪伴祂。”

　　“我不能…我想象不到。”

　　缇丝抓着娜塔莎的袖子，将脑袋埋在袖子里，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轻颤，瑟瑟发抖的身子引人爱怜。

　　“黑暗总是让我看到恐怖的东西，以前就是这样，而且越来越清晰…明明周围的人都看不到…”

　　娜塔莎望着怀里不安地女孩越发愁容，她也曾想过晚些日子在举行试炼，可女孩身上那股不知名的魔力却总是令她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也能看到，这就是灵力的证明，你知道那些是什么吗？”

　　缇丝埋着脑袋摇了摇头。

　　“那是向神灵祈求的民众，他们的祝祷顺着自然的轨迹传达到你这里，希望作为灵女的你能代替他们转达给神灵。”

　　“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我害怕他们。”

　　感受到怀中的女孩逐渐冷静下来，娜塔莎继续轻声安抚，“那是因为你一直闭着眼睛，你要注视黑暗接纳你的恐惧，这就是黑暗的试炼。”

　　“要是接触多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它们挺可爱的，还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其他地方都听不到的哦。”

　　娜塔莎的语气显得格外轻松，总算哄的缇丝从怀里抬起头来，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望着娜塔莎。

　　“我不像娜塔莎大人那样强大，我…”

　　“不，首先你要面对它们，才能知道自己是否强大。”

　　缇丝再次将目光投向幽深的黑暗，寂静中那些诡异的幻想再度浮现。这一次比之前更加逼真，也更加可怖。

　　她看见了无数张朦胧的脸庞，它们挣扎、喜悦、哭泣、痛苦…它们都在注视着她，向她靠近。

　　女孩下意识想要逃跑，却被娜塔莎轻轻捏了一下手心，娜塔莎温热的手掌似乎让女孩鼓起了勇气。

　　“聆听黑暗中的低语…”

　　扭曲的景象步步紧逼，女孩始终没有闭上眼睛。

　　那些恐怖的幻想似乎也感受到了缇丝的决心，涌动着向娇小的女孩袭去，在被幻想吞没之前，缇丝朝那些虚影伸出了手。

　　那些令耳朵发痛的噪声消失了，徘徊的、无依得的祷祝声在女孩耳畔响起。

　　“愿神灵为腐朽之身指引归途，神灵庇佑部落，愿醉得到惩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像是有什么看不见却沉重的东西落在自己身上，也许那就是信仰的重量。

　　缇丝直视着黑暗中的幻想，幼小的面容首度浮现神性的空灵。

　　“我会记住你们的祝祷，神灵会回应你们的愿望。”

　　黑暗在她身后缓缓散去了，娜塔莎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你承载了世间的祝祷，你通过了第一道试炼。”

　　黑暗褪去，缇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虚影随着黑暗一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