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风的所作所为并不难理解,他十多年的铁血生涯里容不得他的半点悲悯,为将者最忌放虎归山,黄芸三番两次的想要拿走步准的命,他断然就没有再留她的道理,对于黄芸的任何一点仁慈,那都是对步准的残忍,楚临风做不到这样,在最开始,我们就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善人。说到操纵流言,楚临风可是其中的好手,没有多久黄芸对步准的算计便经由他的安排,在整个行云镇流传了开来,当日步准当众给黄芸算卦一事,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因此黄芸心生怨恨而对步准出手,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当然,最让众人惊疑的并不只是黄芸算计了步准,而是黄芸的离奇失踪,她便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往了何处,只是听那么一二个人说,当夜曾经看到黄芸双目无神,宛若野鬼一般纵身跃入了大海。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提出了揣测,都说这是上天对黄芸的惩罚,很快这揣测得到了众人的赞同,毕竟那日闹事的领头人也遭遇过类似情况。
由此,众人对步准的敬重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在不觉中,步准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巫师,她甚至有上天的加持庇护,关于步准的传言,以行云镇为中心,不觉之中向周围各大城镇扩散,在述谈会还没开始的情况下,步准阴差阳错的体验了一把一夜爆红。
而此刻,步准等人已经坐上了由柳志平给他们安排的马车,没错,他们已经正式启程前往墨城。
关于这些留言,步准在路上当然也是有所耳闻,而向来不动神色的步准,在听到黄芸的结局后也不免的怔了怔,难得的,这会儿马车里都没有人说话。
秦沃正坐在步准的对面,他眼里染上了几抹试探,大抵是藏了许多的话,可是当步准看向他时,秦沃又立即撇开了眼神,
步准无奈的叹了一声,
步准有什么话就说,你那一幅便秘的表情,我看了可真难受。
秦沃不知道便秘是什么意思,但他听清楚了步准口中的难受,他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幅乖巧,然后往步准的面前凑了凑,
秦沃这会儿呢,还难受不?
步准毛病。
步准把秦沃从自己眼前挥开,
步准有事求我?
秦沃摇了摇头,他怯怯的瞥了一眼步准,
秦沃你能让我骂骂你吗?
步准:???他吃错药了吗?
秦沃不管步准内心是什么反应,他自顾自的解释道:
秦沃我就是想试试,我会不会遭到报应。
步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身边人都能说出这么没谱的话,那外头人的想法可想而知,步准头一次知道叫做忐忑难安,她一把扯住楚临风的衣襟,终于问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疑问,
步准是不是你干得好事!
楚临风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的将步准的手拿了下来,
楚临风这是在外面,还有孩子看着,注意些分寸。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步准的耳边,
楚临风有事晚上再说,嗯?
步准小脸一个爆红,要问什么早就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狗腿的点着头,若是有尾巴,秦沃想步准一定毫不犹豫摇起来,就这么想着,那些敬畏又被秦沃丢到了脑后,他实在不知道这种女人有什么能让人惶恐的。
但到底,有这种想法的只有秦沃一人,在大多数的心中,‘林准’这个名字经过短短几日的传播发酵,已经扶摇直上,凌驾于众多巫师之上,更甚至已经比她更早的进入了墨城。
在墨城的圣殿,某处烛光摇曳着的亮堂宫殿里,一身着洁白长袍的女子,额心描绘着圣洁的莲花图案,眉眼上挑,眸子含着一抹悲悯的光泽,她鼻尖挺立,唇畔不点而绛,不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张完美到没有缺陷的脸蛋。
眼下她正虔诚的跪坐在蒲团之上,她的手边放着好几个颜色各异的珠球,手里更是拿着一串黑色檀珠,她面色无波的看着下头跪着的信徒,好似是一副绝美的画。
这便是北辽的圣女——凤名。
凤名将手里的檀珠放下,打断了下首信徒关于‘林准’的喋喋不休,
凤名如此说来,此次述谈会能遇此等百年难遇之才,当是我圣殿之幸。
凤名传言兴许失实?
说着,那信徒脸上染上一抹愤愤,
万能龙套最让信臣难以接受的是,外头许多人,都拿此女和圣女比较,如何能这般?圣女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凤名提了提嘴角,她从蒲团上姗姗而起,然后冲下首的人不赞许的摇了摇头,
凤名天下平等,自然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一说,你在圣殿当值,有些话还是慎言为好。
那人显然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她垂下了头没有再话。
凤名见此也不为难,她冲她摆手,
凤名行了罢,此事便说到这儿,时辰到了,我需去占星台瞧瞧。
那人闻言知趣的从凤名殿里退下。
凤名那一直端在身前的手,在无人的宫殿里倏尔握紧,她表情没有分毫变化,她垂眸瞥了一眼那些珠球,嘴里喃喃的重复了一声,
凤名林准——
说罢,她提了提自己的嘴角。
当然,此番在圣殿所发生的种种,步准并不知情,眼下她遇到了一些不愉快,这个不愉快来自于她和楚临风的对峙。
经过了几日,原先秦沃在她脸上布下的“障碍”已经褪去了不少,依照步准的意见,进了墨城之后,她便常日以白纱覆面,不再在脸上动什么手脚,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不想整日美美的面对自己的心上人,但楚临风那谨慎性子便不肯依从,非要步准做什么双重的保护,因此两人一路上俱是没有什么好的脸色。
当然,最受苦的还要数夹在两人中间的秦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