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门口,闻着里面渐渐溢出来的香气,不由得安下心来。
“叔叔,我不想继续呆在医院了,我想回家。”
得到叔叔允许,晚上,我便回到了酒吧。酒吧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我拿起一瓶酒,慢慢的喝了起来。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师兄,我有些纳闷,这么晚了师兄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有什么事吗?师兄。”
“哦,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下,因为过两天艺兴要回去,我想让他看到这次我的演出,所以演出改在两天后了,明天记得过来排练一下。真不好意思了,这么晚还打扰你。”
“哦,知道了,我明天过去。”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自此之后,他走他的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样也不错。
在两瓶酒见底之后,黑瞎子走了进来,拿着一串糖衣被摔得细碎的糖葫芦。
“我叔叔是不给你开工资吗?糖葫芦都买这样的啊。”我半开玩笑的说。
“不是买的,今天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看到你那个男朋友拿着这串糖葫芦,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把它扔了。”
有这么凑巧的事?我把糖葫芦拿过来,端详了半天,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吃到一半,泪水就涌了出来。
“怎么,吃糖葫芦还能哭啊,我记得花儿小时候拿这个哄你最管用了,当初你一看见他拿着糖葫芦走过来不管哭的多伤心都会立刻停住。而且,我还记得,你第一年学戏的时候,在你师兄家认识了他的堂弟,还特地买了糖葫芦给了他吃呢?”
“谁说的,我是酸的哭出来的。”我举着手里的草莓糖葫芦说着,但是,黑瞎子说的这些,我怎么都不记得了,黑瞎子看我疑惑的表情,脸色变得不好起来。
不多时,叔叔走了进来,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叔叔,我记得当年你从你师父那里好像拿过一份,可以给人续命的针法,你能让我看看吗?”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
“没什么,返魂香我用了,觉得有些对不起庄睿,我想学习一下,没准以后能用到。”
两天后。
我站在后台,看着为嫂子上妆的师兄,不由得打趣道:“师兄,你们可真是塞得一嘴好狗粮啊。”
“还有闲工夫打趣我们呢,还不快去准备,别像小时候那样,出了乱子就不好了。”师兄听着我的话,差点把嫂子的眉毛画歪了,这说话间就把我往外轰。
“对了,师兄,散场之后你们能不能先别走,我想唱一出霸王别姬。”我犹豫再三,向师兄说出了一个请求。
“好啊,不过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的话我可以把这出戏加在演出里的。”师兄和嫂子听到我要唱戏,都有些意外,师兄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带着惋惜。
“不用,你们也知道,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要是演出的话,我还怕我搞砸了呢。”
按理说,我一拉二胡的,是该提前准备的,等我到台前,却没看到他,只是看到了月奴和叔叔。我不由蹙眉,叔叔没告诉我今天要来啊,等会儿唱戏的时候可是会露馅的。
“哎,红尘,开始了,你怎么还在开小差啊。”旁边的人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惊觉已经开场了,算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个小时后。
师兄走到后台,来到我面前说:“红尘,准备一下吧,师兄演霸王,你演虞姬如何?”
“那感情好,但是你不怕嫂子吃醋?而且,我不在谁拉二胡啊?”我思索了一下,说到。
“我。”门口,传来叔叔的声音,“小尘,你唱戏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也好让我过过嘴瘾啊。”
“你这么忙,谁敢找你啊。”我松了一口气,叔叔只要不在台下盯着,就应该察觉不到吧。
“那好,你们先出去,我先换衣服。”把他们打发走之后,我照着叔叔给的那张针图开始施针,毕竟唱戏是个体力活,唱到一半坚持不下去就不好了。至于叔叔说的副作用,管它呢,反正我也是个活不久的人,在意这些有什么用。
一切准备好之后,我拿着手机,里面有一张刚刚偷拍师兄给嫂子画眉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不久,前面锣鼓声响起,我套上衣服,走了出去。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唱罢,台下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我竟觉得有些好笑,以前看艺兴跳舞的时候,觉得他是那么惊才绝艳,现在轮到自己,感觉竟然有些伤心。世人都希望自己如舞台上的人那样光鲜亮丽,殊不知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少。
“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师兄的唱词从耳边传来,我敛了心思,专心致志的唱起了戏。
一曲唱毕,他还是没有来。真是的,我怎么还奢望他能来呢,那天电话里我和lay的对话,足可以让人愤怒,更何况是希望所有人都好的他。
我缓慢的走回后台,褪下衣服,将银针一根根的拔下来。拔了一半,我就感觉手上已经无力,眼都开始模糊起来。
拔到最后,我甚至都出现了幻觉,艺兴推门而入,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大声的说着什么,可是我再也听不到了。
番外
我的身旁又出现了那个穿白色斗篷的男人,他牵起我的手,和我说:“你现在可以和我走了吧。”
“你是谁?和你去哪?”我有些纳闷,我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带我走。
“我叫严小赖,是阎王之子,我当年篡改了你和二月红的寿数,原本想着让你们今生相遇,却不想天道无常,这一世,还是成了这样。我求了我父亲,他答应了我,可以让你回到以前,但是你之前并没有和我走。”
“那我现在?”我有些好奇,我现在的状态。
“你已经死了。”他平静的说。
“那他们?”
“自然是当你死了。”
原来是这样。就这样,我和他走了,我却迎接着我的是什么。
我被他带到一个有亮光地方,他推了我一下,我闭眼挣扎着,手里不知抓着什么东西,只感觉有人摇晃了我两下。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是叔叔。
“小尘,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叔叔关切的问着我。
“叔叔,我这是在哪?”我有些不知所措,严小赖不是说我死了吗?叔叔怎么会在我身边呢。
“你真是睡傻了,你父母都出差了,你非要吵着要看我师父遗物,还要枕着它睡觉呢。”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石头,我这才观察到,我居然在叔叔家那个每次我过来才会打开的房间里。
“这东西传说可以让逝者入梦,你做梦了吗?”叔叔说着。
“没有吧。”我不确定的说着,脑中不禁浮现之前所经历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呢?
“我就说,那就是个传说而已,也就你当真。”说着,叔叔就离开了。
我在叔叔家住了几天,他始终就是一个人在哪忙活,他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于是找了个机会和他说:“叔叔,你要是忙不过来就招两个人帮忙吧,你一个人多累啊。”
“我这倒是有一个,不过好些日子都没有来了。”他在一旁忙碌着,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答着我的问题。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待在叔叔这实在有些无聊。于是某一日,我找了个借口出门散心。
我找了一个买糖葫芦的地方,准备买一串糖葫芦,只不过,附近有两个人很奇怪,一个戴着一副墨镜,另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一直死死的盯着我。
我决定不管他们,去买糖葫芦,却不想,因此错过了他们的话。
“你真的是黑无常吗?”盯着我的人说。
“你能站在这里还不相信我吗?”带墨镜的人说。
“你真的不去找她了?”那个带墨镜的说。
“不去了,我只要确定她好就可以了。”那个盯着我的人说。
“那好,我在给你看样东西。”说着,那个带墨镜的拿出手机,翻出朋友圈的一张图。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我真希望有一天,和他也像师兄他们一样。”下面是一张配图,赫然就是那天唱戏时我所拍的。
而我此时,咬着手里的糖葫芦却有些尴尬,对面传来老板的讥讽声音:“没钱吃什么糖葫芦啊。”
带墨镜的人说:“那这样呢?”
盯着我的有些犹豫,有些不敢上前,带墨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你回来,不就是为了她吗,还是过去吧。”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盯着我的人接过看了一下就朝我走了过来。
那个带墨镜的喃喃的说着:“长相思,莫相忘,这句话,我现在同样要送给你们。”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谁说她没钱啊。”说着,就递过来一张纸币给我。
我有些感激的回头看去,却不想是那个刚才一直看着我的人。就这样,我被他拉走了。
过了半天,我才缓过神来,对他说:“谢谢你,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张艺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