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大片的水潭里,生长着一根根荧光发亮的水草,每一处长着水草的地方,其根部都有一团团,黑色的细丝缠绕其间。
待枣娃子游得近了些,才看清,这些根本不是那什么黑色细丝,生成的植物根茎,而是人的头发,堆积成的絮状物质。
那里面裹着一颗颗人头,被沉在潭底。
这潭里有一根根长长的锁链,拴着一具具泡涨,呈现巨人观的人类尸体。
同时又有些细长的锁链,捆着牛羊类的兽类尸骨。
水下竟也有个,深扎于水潭洞里的神龛。
具体其内所贡何物,枣娃子可不敢去接近查看,更不敢去赌这些尸体,它们有没有死透。
小心的避开水草和尸体,径直的游向离地下水暗河不远处。
入水已有些时候了,肺里的氧气早已不够,打算先上浮探个头,换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冲入暗河的暗流,逃离这里。
但往往顺心的想法总会事与愿违。
枣娃子还未上浮游出水面时,就不巧的被一根荧光水草,缠住了脚踝。
一阵绷拉不见效果,费劲猛踹不见反应,只得在水下躬身,用双手去解除草叶的缠绕。
一番努力无果,却感觉被拖拽的越陷越深。
此水草叶脉竟犹如活物般,撕扯的越激烈,便将人裹挟的越紧。
被整个水草攀上来后,枣娃子才发觉,这水草极为茂盛繁密,竟能将人整个包裹住。
哪些散开的叶片韧性十足,还生有倒刺,挣扎间,锋利的刃口划烂了皮肤。
不肖片刻便有根茎,沿着表皮血肉,深深扎入进来,并被外面的叶片包裹缠绕。
那根扎入体内的根茎,不断的在向枣娃子的身体,灌入莫名的麻醉毒水,使得枣娃子神经麻痹,便感受不到痛觉。
致幻的效果让人在水中,也同样感到安详。
但被冰凉的寒水呛入口鼻,仍使得枣娃子恢复了些许神智,但现今犹如羔羊般任潭下水草宰割,看样子一切都要凉了。
在缺氧陷入假死前,枣娃子冥冥中,感觉自己正在被尸荧水草,裹拖着,向着水中诡异的神龛而去。
随着被拖动到神龛时,就见神龛被从内打开,一只细长的手臂,抓住枣娃子的腿,水草被慢慢松开。
这只伸出的细手,拿起一根锁链,便将其套在了枣娃子的脚踝。
随即便整个身子攀了上来,张开狰狞可怖的口,便对着枣娃子,已是赤裸裸的胸膛,撕咬了下去。
感受到异样的疼痛,瞬间激起了枣娃子的反抗意识。
模糊了意识的身体,为保命竟关闭了肺腔,调动经络,而自然重启了胎息之能,皮肤毛孔大张间,便聚出一股本能,挥舞起拳头,便对着怪物进行捶打。
拳打脚踢并不见效果,皆被这水中的异类,身体表面的鳞片,以及黏滑细嫩的肌肤所挡避开。
失去了着力点,纵是有再强的力量也是枉然。
奈何不得,便蛮野上嘴,同样用牙口去撕咬对方。
离的近了,就见此等精怪,长着一张精致女子面孔,长发利齿有双臂,颈脖生有大翼肉膜冠,身上腹背皆有鳞甲骨鳍,鱼尾鱼鳃,鳄腿而身背有白毛。
你咬烂了我的皮,我抓破了你的甲,红血与绿血相互交融,互不认输互不撒口。
经过龙肉重生的洗礼,身体表皮早已重生积厚,变得的韧感十足,而其与水中精怪竟力量相当,双双交口撕咬战情异常激烈,好生精彩纷呈。
随着双方互相伤害,皆不见哪方有所疲软。
精怪感觉棘手,便放弃了口角的啃咬,与肢体的攻击,随即迅速脱离接触,绕着枣娃子打圈,在水边上游动,企图通过别的手段,来找出破绽进行攻击。
全靠本能反应攻击的枣娃子,失去了缠斗目标,便整个人停止了下来。
闭着眼睛呆懈在原地,重新陷入混乱与迷茫中。
但不知怎地,在其原地水浪翻动,开始打起了旋,随之越来越大的水流,在神龛中形成了漩涡,卷着枣娃子的身体,开始疯狂的摆动起来。
而那水中精怪找准时候,趁机便对着枣娃子伸出利爪,偷袭而来。
噗嗤一下,长长的指甲,随着喷射而来的冲力,带着强有力的势能,扎入到了枣娃子的胸膛中。
鲜血瞬间染红了这周围,带着先前的浑浊血污,使得这里的区域,整个变了颜色。
狰狞的精怪长着大嘴,贪婪嗜血的吞吸着这附近的血水。
而受到剧痛的枣娃子瞬时清醒,连着意识恢复过来。
长大了眼睛只觉得好痛,重新张开嘴,想呛出血来,却又被腥红的潭水所呛。
不巧的是,恢复意识后,胎息的状态也就此停止,找不回来了,幸亏精怪的长指并没戳到脏器,只破坏了肌肉组织,但受到破坏的身体仍不好受。
再受到四周潭水的影响,和伤口的刺激,一下便惊恐的抓住了身边那只,正趴在自己身上,吸血的精怪邪物。
精怪瞬间受惊,立马便将大尾巴甩了过来,重重的拍在了枣娃子脸上。
受击的枣娃子,也不去管是什么玩意,在击打自己,依着手上所抓之物,便用力掰下了精怪的背鳍,抓着长长的尖刺头,便向着精怪身上使劲的戳,也不管所戳的地方是哪,直戳的其鲜血狂涌。
水潭在沸腾,精怪与枣娃子都在奋力的挣扎对方的攻击,受到波及的神龛外壁,也被精怪的暴力破坏所摧毁,夹带着,崩断了枣娃子脚下,那条锈蚀的锁链。
但这样的以命相搏,谁也没发现,自己竟在随着水流,向着潭底下的天然溶洞方向携流而去。
终于,在枣娃子的奋力猛刺下,精怪邪物的气力,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咽气停止了挣扎的动作,枣娃子手中攻击的行动,依然没有停止,仍然在一个劲的戳刺着。
身周围的水压越来越大,强烈的水流推动的力度越加的猛。
积蓄在身上的氧气又到了极限。
这时枣娃子才停止了攻击,紧抓着精怪不再动弹的躯体不放,迷蒙蒙的白雾再次蒙住了眼,整个人的意识,又一次回到了哪处,经受烈火烘烤的石台。
抬眼望向圆石处,就见那精怪的灵体,开口讲述着悲惨故事。
此精怪原为北域雪山,立基湖边的村民小女,家中皆以打鱼,采晒水盐,植果腌脯为生,本还勉强生活幸福。
但不料,有异人游于此地,言说不日,此间将生大祸,需早日供奉十数未嫁良女,投湖献祭水神方可配保平安。
村民明知此地并无水神之流,皆不信其诡言辩语,因而惹出群怒之火气,遂挑担将异人赶出村子。
天有变化风疾速,不日便大旱而雪源融,鱼亡而水湖枯,树衰而果木竭,瘟疫起而民众卒。
灾起后,此时便莫名间,来了位所谓的一方水神,其从枯湖里复次涌出水,而化作人身,言其专司湖内生养生灭之能。
而民众需杀祭童男童女,以供其食,献女以贡其享,则会护持其等太平。
日后需五年一祭童男女,十年一祭良女身,否则便会要其村所余之人性命。
说罢,便令干枯的湖水,再次蓄涨回流,使其重新接上湍流的河道。
因而每家只得含泪献子,供奉祭灵。
这家就仅此一女,不愿面对孩子被人献祭,为此家人连夜,便带着女子及家中细软而逃。
但不料却被那恶毒水神发现,派其足践的水蛇,化作巨蟒,将其家人尽皆吞下。
并将此家女儿打断双腿,丢入祭祀的男女童尸之中,随着别家供奉的良女一道,裹入湖中,幸而其身藏诡秘奇毒未被发现,打算以此物去以命毒神。
入湖尸身皆入了此神之口,仍留活口的女流之辈,则皆被囚禁于湖中一处避水之渊,深洞之涧。
每日皆有一女被水神带走,一番折辱便被蟒蛇所吞。
直到某日,轮到此女,却有生变。
此女早已藏毒于口,被水神羞辱,其已身患奇毒,受毒所攻之神,竟失了御水之力,愤而杀向掉女子,逃出水湖大渊,却丢了神相,化作陆地精怪杀人泄愤。
身患奇毒之女,命逝而生魂撕裂,尸身化作水中精怪,游荡食人。
之后于数年混混沌沌,又被某方大能所胁,在此方水潭做了祭祀之流。
生前虽为可怜人,化作精怪失了灵。
阴邪造杀怨无数,死后长眠不做冥。
火焰烧尽,枣娃子和精怪女皆化作飞灰飘散远去。
重新清醒过来,枣娃子便发现自己已被水流,冲到了一处空框框的天然洞窟,此地的水流静悄悄的,自己在一个拐口被挡在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