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诀查看帝辛的三魂七魄,果然是残缺不全的。我用出追魂之术,寻着帝辛魂魄残留的痕迹一路追寻,发现他的魂魄并没有被引到很远的地方,就在屋子里,甚至,就在帝辛身上。
我细细探究一番发现,帝辛的魂魄就被封存在他头上的发簪之中,我捏诀追入发簪,却不曾想那簪子是件神物,我一不留神居然坠入了虚幻之境。
我眼前一片漆黑,随着帝辛的思绪和灵气,漆黑空洞的空间开始有了影像。
小帝辛娘亲,娘亲!
一个刚过我腰际的小男孩叫喊着跑过去,我顺着他跑过的路线,才发现他是跑到了一座宫殿,看起来富丽堂皇,但却让人觉得异常的冷清,甚至,冷清的有些可怕了。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小时候的帝辛,他的模样同现在一样,清秀俊俏得像个姑娘,但是眉眼间又带着戾气,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随着他跑进宫殿,我周围的画面也变得明朗,此刻的我,正站在一处宫殿里,帝辛气喘吁吁地跑来,站定在门口一动不动。
小帝辛娘亲……
小帝辛父王,你为什么要处死娘亲,你明知道她跟这场政变毫无关系!你明明知道,他不是那罪人的女儿,为什么要以罪臣之女的名义,缢死我娘亲?!
帝乙你是孤王的儿子,是孤王立的太子,你永远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儿子!
小帝辛为什么?
帝乙因为孤不允许。孤不允许孤的太子是乡下来的奴婢所生,有着卑贱的血脉。
小帝辛为什么?您不是常说,农为国本,农民,乡村,是一个国家兴旺繁盛的根本,只有丰衣足食,粮食充足,国家才能强盛吗?
帝乙你说的不错,可这也无法改变他们身份卑贱的事实。孤王这是为你好,如果群臣知道,你是乡下村姑所生,你该如何立足于朝堂,你该如何以至尊至上的身份发号施令?!他们会拥护你吗?他们会甘心臣服于你吗?这些你想过吗,孤的儿子。
小帝辛我从未想过。自古尧舜禹为帝时,贤能者居之,是为禅让,靠的是才能而非身份,儿臣以为,以德服人,以能服人才是根本。所谓血统,所谓身份,不过是尔等平庸之人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为了身居高位,为了自己的野心所找的借口罢了!
帝乙狠狠给了帝辛一巴掌,年纪尚小的帝辛一个踉跄趴到地上,脸上的巴掌印令人心惊。
我帝辛……
我过去扶他,手掌从他身体穿过,我才猛然想起,这是帝辛虚幻的记忆。
帝乙逆子!孤费劲心里抚育你,就是为了让你今日来指责孤的吗?你这个太子若是不想当了,有的是比你强百倍的人愿意当!
帝乙来人!把他给孤关起来,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要是有人敢偷着给他水饭,孤灭他满门!
帝辛向他母亲的尸体爬去,可手还没有碰触到她的双目,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拖走。他母亲双目大睁地倒在地上,至死不能瞑目。
帝辛不曾流泪,不曾求饶,只是一直注视着他母亲的尸体,然后狠狠剜了帝乙一眼,带着不能化解的仇恨。
记忆瞬时扭转到一间漆黑的屋子里,他虚弱地趴在地上,屋里一片漆黑,没有窗,只有一扇紧闭的铁门,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寂静地好像死去,忽然有人急促地敲响了铁门,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小妲己子辛,你还活着吗?子辛,你应我一声!
帝辛蹙了蹙眉,费力地睁开眼睛。铁门还在急促地敲响着。
小妲己你还活着吗?子辛?子辛!
帝辛嘴角微微扯起一抹微笑,从稻草上爬向门外,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爬了好一会才到铁门处,摸起一块石头,虚弱无力地撞击着铁门当做回应。
小妲己欣喜若狂。
小妲己你还活着是吗?
小帝辛你……是谁……
小妲己我是苏家的女儿,我叫苏妲己,我们见过的你忘了?我此次跟父亲和伯邑考哥哥来朝歌,听说你出了事,让伯邑考哥哥设法支开守卫偷偷溜进来的。
小妲己我也知道偷着来看你是灭门的事,我也不敢待很久。既然你活着我就放心了。我瞧了瞧,这鬼地方连窗户都没有,只有这扇门,这门的缝隙只能塞进一片竹片,不过这也足够了。
小妲己我把竹片从门缝塞进去,把水浇到竹片上,水会顺着竹片滴下去,你可一定要加油,一定要喝到啊!
小妲己子辛你别怕,我会想办法让大王放你出去的!你是大王最优秀的儿子,他一定舍不得你死。
妲己冒着被灭门的风险给帝辛送了一口水。虽然屋里很黑,我的狐狸眼还是看得很清楚,其实那水根本没有几滴滴进帝辛嘴里,水滴落到他脸颊上,打湿他亘古无波的双眼,我从未见过他落泪,这是第一次。
或许妲己给了他活下去的力量,帝乙打开屋门的时候,发现帝辛奇迹般地没有死去,帝乙深以为这就是天意,于是也不再与他计较之前的过失,他还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但帝辛心里却种下一道抹不去的声音,那就是妲己。
我如今终于彻底明白,我占据着妲己的身体,其实,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这段记忆到这里突然崩裂,破成碎片,似有无形风浪席卷着我,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踉跄几步,站稳时发现,我居然站在一处山水秀丽的山脚下
申公豹好厉害的小狐狸,居然找到了这里。
我谁?(为什么会有声音自天际传来……)
我
我你是……申公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