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霖拧眉,眼神里透过一丝疑惑,接着她抬眼看着海德,对方一脸风轻云淡,看见她眼里质问的神情脸上的笑更加猖狂了。
“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失败了之后我可是一直在调查您啊,长公主,我知道您最不希望的就是无辜的小生命被残害了呢…所以,要不要救她?我记得她背后还有一个孤儿院…要不然…”
“你的条件是什么。”缃霖冷漠着脸看着海德逍遥自在的表情。
海德挑眉有些意外,他向来喜欢做事爽快的人,但爽快到像缃霖这般利落,上来都不问一句就直接问条件给钱的倒是少见。
海德不紧不慢地点了根烟在嘴里叼着,眼睛半眯:“难得长公主这么信任我。”
缃霖轻飘飘地抬起眼睛看着他得意忘形的面色,就差把疏离和拒之门外的冷漠写在脸上。
海德心情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那好吧,我就把条件说一下吧。”
“钱我相信您肯定不缺的吧。”
废话。
她除了钱还有什么特别多。
“就浅浅一千万,买下那些小豆丁和这个女人的命,长公主,签了字,喝了这瓶酒就可以带人走了。”
缃霖蹙蹙眉,心有顾虑,她今天一个人来,身边没帮手,这一屋子里的人全是海德的人,搞不好,他忌惮于自己,还请了什么厉害的帮手,硬碰硬她无疑是以卵击石。
为今之计只能先顺着他,只是她是药人,不能碰酒,这么久没发作,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住。
海德的手下将早就准备好的欠条拿出来,缃霖看了一眼,确定无误后,说:“我签了字,再把酒喝了,你就放我们出去,是吧。”
海德眼神晦暗不明,他“嗯”的声点头,嘴角的微笑看不清虚实,甚至有几分狡诈。
缃霖接过酒瓶拔出红酒塞子,上好的红酒,味道醇香,喝起来感觉度数不高,实则易醉,毕竟,酒精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让你沦陷。
缃霖曾经代替过很多次女皇去参加一些黑色的应酬,没少见过这些酒,不过她从来不喝,她本来酒量也不好,不是一杯倒,早期没有被女皇标为实验体的时候也喝过酒,但也不至于千杯不醉,唯一能扛得下去的也就是那一点忍耐力。
身体里那股像是极地冰川一样的寒气无时无刻不在逼着她清醒,这导致她整个人每分每秒都在保持警惕,不敢过度放松。
缃霖直接握着红酒瓶头一仰直接往喉咙里灌。
很久没喝酒了,喉咙有些受不了,缃霖面不改色,连喝三口停下来,擦了擦红润的嘴。
海德笑得很人畜无害:“听说长公主忌烟忌酒,没想到酒量很好啊。”
海德笑着,在缃霖仰头时目光赤裸裸地在她修长的脖颈流连了一番。
喉咙艰难的滚动着,一瓶酒下降三分之二,缃霖缓了缓,唇角处慢慢落下一抹鲜红,顺着脖子落到黑色的衣领上。
这一点点微小的变化在这暖黄色的光调下并不明显,连离她最近的孤儿院院长都没发现异样,以为那只是红酒。
但其实那是缃霖的血,药人身体里是能治愈世间疑难杂症的血,可惜,这些血在她身体里涌动,各种小病小伤容易集合,反复发作。
有时候最折磨人的不是什么不治绝症,是反反复复的小病小痛,因为这些微小的病痛最终会汇聚成河,变成汹涌的洪流。
被女皇折磨那么多年,终于成为了她最期望的实验品“药人”,可惜这只是灾难和痛苦的开始。
她庆幸自己喝的是红酒,就算狼狈吐血了,也不会让人看出异样,他们只会觉得她是喝不下去吐出来了,酒的味道也会掩盖血腥味。
喝完一整瓶红酒,除了胃部绞痛后并没有其他异样,但单单就胃痛这一项就能把她折磨的痛不欲生,更何况,现在她眼前一片模糊不清,缃霖意识到她快醉了,咬咬牙把酒瓶放回桌子上,扯下几张纸巾把嘴边的血迹擦干净。
“可以了吧?”
海德会心一笑:“签字吧。”
海德招手,他的手下把笔递给缃霖,缃霖猛地伸出手接过,蹲下身,一瓶酒足以让她晕过去,纸上的字她怎么也看不清,一个个模糊不清,意识都在涣散,她现在突然觉得那在身体里的冰为什么不再运转了,这样至少她还有机会保持清醒。
颤抖签完字后,手中的笔“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缃霖反应变得迟钝下来,面前的欠条被抽走,有人从她背后把她的脑袋按在住手,接着挡住她的眼睛,她只能最后看见女人模糊的侧脸。
“我把她给你们了,可以放过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