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等杨琳伊回去时大家几乎都已经落座了.杨琳伊依着席位坐下，左边是张云雷，右边是关思罕。张云雷对面便是杨九郎，杨琳伊对面是何九华和尚九熙，关思罕对面便是沈家二兄弟。秦国文武参半，各占半边天，但时局动荡，统治者还是看中武官一些，所以坐在前面的大多数都是武官，而在一群男子中杨琳伊格外突兀，伴随着杨琳伊落座还带有许多目光，有倾慕的，有羡慕的，也有怨恨的。关思罕侧身当下了许多视线。

“我送你的话本你可喜欢？”张云雷转过身来问杨琳伊，杨琳伊有些怔住，今日张云雷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长袍，本就阴柔的面庞被衬的雪白，一时间有些妖冶。缓过神来杨琳伊也浅浅微笑回应道：“自然是喜欢的。”这一举动又引起了闺阁女子的注视，许多人都恨不得坐在那的是自己，恨不得取代杨琳伊，张云雷轻点头，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尚九熙，便转过头去了。杨九郎只是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张云雷。

这时太后与皇上来了，众人跪拜行礼，“都起来吧，今儿算家宴，各位不必拘谨.”秦霄贤笑着将林楠扶上座位然后才自己落坐.众人落坐一时间歌舞升平。许多大家闺秀都蹭着这个机会表现自己，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

歌姬下去，太后便开始询问：“可有愿意上来表演才艺给大家助助兴的啊。”众人没说话倒有许多目光投向杨琳伊，杨琳伊自顾自的和张云雷喝酒谈乐，全然不去理会他们的目光只当是没看见.“那小女便献丑了。”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尚书府家的千金白苒.

众人见杨琳伊没有上去有的松了一口气，也有些觉得遗憾.白苒跳了一支落蝶舞，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将蝴蝶剥茧成蝶以及临死前陨落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支舞下来也是赢得了满堂喝彩.但却总有些不尽人意.毕竟这舞好看是好看却没有惊艳之感，而白苒也是小家碧玉的样貌，总体而言大家是不尽兴的。

杨琳伊与尚九熙对视一番，倒觉得白苒是个聪明人.杨琳伊看出白苒并没有使出全力，但却打了个好样，不算惊艳给后面的人留下活路，也不算掉次，算是开了个好头。太后眼中也露出一抹赞赏之色。太后赏了许多东西，其他大家闺秀也纷纷亮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节目，其中最为特别的可能就是军机处大臣张柏林之女张琳雪的舞剑了。太后也不禁夸赞：“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太后谬赞了。”“不亏是京都第一才女啊。”人群中有这样的赞美之声响起。太后的笑意不达眼底，晦暗不明就那般看着张琳雪，何九华与杨九郎等人都不禁皱眉这是有意挑衅，谁人不知杨琳伊的舞剑是大秦一绝，再者在大秦第一才女面前去故意提一个区区的京都才女是何居心？张琳雪也连忙摇摇头道：“我一京都才女怎么敢在和安郡主面前耍大刀呢？”这话倒是有几分像逼着杨琳伊上台表演，但谁会不知道杨琳伊受伤了舞剑会牵动伤口是断然不能够的，杨琳伊若是表演了很可能完不成丢了脸面，若是不上又觉得是技不如人还是丢了脸面。众人一时没人说话又将目光放在了杨琳伊身上，杨琳伊还没开口倒是尚九熙先说话了：“张家小姐这话说得有理，各地才女多得不计其数，但天下公认的秦国才女只有一个。”杨琳伊看向为自己出头的尚九熙虽有感激但觉得没必要对人家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一时间张琳雪有些下不来台，似乎也没人打算替她解围，毕竟尚九熙的身份尚未可知却也是跟着何九华来的。军机处大臣护女心切道：“这是谁家的毛孩子，在这里没大没小的。”尚九熙的手捏紧了几分：“我不是毛孩子。”张云雷正准备起身，杨九郎和何九华已经起身将尚九熙护在身后，太后也注意到尚九熙与张云雷之间的小动作。何九华率先开口道：“大人说话还是谨慎些才是，他不是毛孩子，他是我将军府的小少爷，你有意见？”尚九熙看向了一旁的何九华，他的眼神如霜的盯着张柏林，杨九郎也紧接着开口道：“我家孩子小，不懂事说话有些直，您一把年纪了想来是不会和他一般计较吧，毕竟大人也不再当初那个横冲直撞的少年了，也应该沉稳一些才是，肝火别太旺盛。”关思罕轻笑一声，杨九郎话中明里暗里的讽刺张柏林是因为当初误打误撞救了秦霄贤，再凭借倚老卖老的本领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张柏林的脸色变了又变，周遭的人就那边看戏，杨九郎却没有就此放过他“喔，对了，这是大人家的女儿吗？我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京都第一才女？自封的吗？平民之女冲撞郡主是什么罪啊，司仪可在为大人普及一番，毕竟伊伊的郡主之位是先帝亲赐的。秦国第一才女是六国公认的，这个关乎国体马虎不得。”杨九郎这声大人叫的极重，张柏林脸都绿了。

张琳雪站在一旁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忙道：“臣女冲撞了郡主甘愿受罚.”杨琳伊见张琳雪的样子也有些不忍，毕竟她确实没做错什么起身道：“张姑娘为何要受罚，张姑娘技艺确实高超担得上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杨琳伊替她解围，张琳雪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好了好了，小事都是小事，不要伤了大家和气，都坐下。”秦霄贤充当着和事佬道：“伊伊救了震北候受伤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在秦霄贤说话之际关思罕已经命人搬来了琴拿来了他的剑.“关将军这是？”关思罕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伸向了杨琳伊，杨琳伊抬头与关思罕对视，不禁皱眉她明白关思罕的意思，她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舞剑没问题，只是这样会弄的大家很难看，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关思罕用眼神示意她，杨琳伊没办法只好将手缓缓放入他的掌心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到琴前落座。

关思罕回到中间与杨琳伊的琴配合舞剑.琴中有高山流水之音，有生死离别之情.尚九熙从侍从手中拿过埙配合着杨琳伊，张云雷也不禁拿过萧附和.杨九郎将剑抛给杨琳伊，杨琳伊只好飞出去接住，何九华补上琴的空位.杨琳伊一个踉跄被关思罕抱住.琴声缓慢，杨琳伊回过状态开始认真与关思罕舞起剑来。寒冷的冬天生出一丝暖阳，照在杨琳伊的裙子上。这条裙子是太后送来的，用的是暮云纱做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琴声时而缓慢时而急促，埙声时而悠扬时而临近，箫声忽虚忽实。

这首曲子演绎了一对相爱的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男子要保家卫国离别女子，女子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一路立功来到已是将军的男子身边，可惜军中有奸细，男子中计被包围，女子带兵前去营救男子，两人一同杀敌，最终双双死于战场的凄美故事。关思罕与杨琳伊配合默契，正如同在战场上一般壮烈无畏，相视一笑，奋勇杀敌，共赴黄泉。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忘乎所以，将精力全部集中在这个故事中。一舞完毕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女子眼中含着泪水，男子脸上也是十分动容。还是杨九郎先回过神来带头鼓掌叫好，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这一波无疑是狠狠打了在场某些人的脸。

倒是张琳雪率先开口说道：“不愧是秦国第一才女，郡主的舞姿是臣女万万比不得的。”杨琳伊注视着张琳雪，她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她那么大的敌意，但她确实心思玲珑。众人也是附和：“郡主当真是才华横溢是我等不及的。”林楠也笑道：“伊伊当真是让哀家开眼了，托你的福还听到了世子的萧。”张云雷谦虚道：“太后言重了。”“快坐吧，将军府小少爷的埙也是吹得极好的，不知道哀家有没有机会听你单独吹奏一曲？”何九华想开口却被杨九郎止住，尚九熙抬头对上林楠的眼睛：“自然是可以。”“好，好，快坐吧，大家继续。”

前有关思罕杨琳伊舞剑，又有何九华尚九熙张云雷伴奏，后面的节目都显得一般。太后乏了便先回去了。秦霄贤找了个理由离开。他们一走大家也都没什么兴趣在殿内呆了，纷纷离席去院中观赏。尚九熙被太后叫走，何九华陪同着他，杨九郎自然是跟在张云雷后面转。杨琳伊趁着这个时间与京中的人熟悉一番。关思罕也被他们拉走闲谈。